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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的茉莉花:大馬淨選盟3.0

在面書上看到馬來西亞將於四月廿八日發動第三波淨選遊行(Bersih 3.0),以爭取一個更公平公正的選舉制度。正值梁振英當選特首,不少社運的朋友認為香港的公民社會將進入寒冬,然而相對馬來西亞來說,香港面對的政治壓迫,雖日益嚴重,但仍有動員的空間,當大馬的朋友在「緊急法令」及「內安法」夾擊下,仍能發動大規模的淨選運動,我們的悲觀,似乎顯得有點妄自菲薄。

去年「當今大馬」和「獨立新聞在線」的朋友楊凱斌與陳慧思,在淨選盟七月九日第二波動員後到港,介紹了當天的狀況。儘管大馬政府利用所有軟(強制學校舉辦活動使學生不能參加)和硬(於遊行前幾天搜捕組織者和示威者)手法阻止遊行,最後仍有兩萬人在吉隆坡示威,期間警察以暴力驅散示威者,甚至向醫院發射催淚彈,最後拘捕了一千六百多人。

這場淨選運動被視為苿莉花革命的亞洲版。事實上,過去兩三年,多個承襲殖民專制制度、圖具形式民主的亞洲國家,其執政黨均面對反對黨的挑戰。

在第一波淨選盟運動下,馬來西亞的反對黨於2008年的大選已取得了82個議席,佔總數222個議席的36.9%,雖然沒有取得多數,但亦使報政國陣自1969年來,第一次沒有取得條憲所需的三分之二議席。此外,國陣之所以取得多數議席,是因為它控制了選舉的劃界和每區選民的數目,使其首112個議席僅來自22.75%的選民

為了走出特首選舉民間社會無助感的陰霾,我向面書上馬來西亞的朋友Ah Lye請教他們的運動經驗。 他指出,淨選盟的策略是把「執政黨」與「在野黨」的對壘變成「腐敗制度」與「人民」的對決,以爭取更多市民的支持。

目前大馬選舉的制度性舞弊包括:

一.不讓海外公民投票;
二.利用選區劃分,控制選民人數,製造有利執政黨的選區,譬如說,最細的選區只有六千個選民,而最大的選區則有十一萬二千選民;而執政黨在細選區裡有壓倒性的勝數;
三.透過每年續牌的方法,控制主流媒體,不容許它們報導執政黨負面新聞,亦不容它們宣傳在野黨的政策理念;
四.把選舉時間縮短,於選舉期發放不利在野黨的新聞,矇蔽選民;
五.恐嚇公務員,要他們不得支持在野黨;
六.幽靈選民
七.利用混亂的選民登記冊,讓一些人能在不同選區裡重複投票;
八.不透明的選民名冊,並透過控制公民資格,如讓一些外勞成為大馬公民,成為支持執政黨的選民;
九.年滿廿一歲的不會自動成為選民,要自己主動登記,而很多已登記為選民的沒有被編進選民登記冊。

自2007年開始發動的淨選運動,使本來對政治冷漠的公民,慢慢形成一個推動政治改革的共識,以下是 Ah Lye 對上兩次淨選運動的回顧:

大馬過去幾十年來,都沒法突破瓶頸來挑戰執政黨「國陣」的壟斷,而且很多社會運動,華人都甚少參與甚至冷漠。在2007年發動的第一次Bersih 1.0裡,對2008年的大選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導致在野黨第一次以非常接近的選票數量和執政黨抗衡,雖然沒有把聯邦政權換掉,卻把三個主要州屬的州政府換下來了(檳城、霹靂、雪蘭莪),開始了很微妙的政治氣候的轉變。這樣維持了一年,執政黨在這個階段為了奪回失去的那三個州屬政權,採取了更暴力和更殘忍更舞弊的管理,間接令民怨不降反而提高了。

到了2011年7月9日那一天(簡稱709),公民組織Bersih 所發動的第二次大聚會, Bersih 2.0,在完全預料不到的情況下,不同種族的公民都湧上街頭,參與那次反抗運動,進而把整個馬來西亞的種族隔閡的困境開始衝破,華人與馬來人在那一天互相幫忙互相接納,因為我們突然很清楚,原來我們的敵人不是對方,而是這個制度和其背後的政權,開始因為這個選舉舞弊的課題而得以全民不分膚色聯合起來。因為一向來華人在這片土地上因為被執政黨長期歧視和分化,對其歸屬感都不大強烈,也對馬來人抱持懷疑。到了Bersih 2.0之後,因為被大家同時上街的熱情感動了,現在情況出現決定性的變化。而公民組織Bersih 扮演了重要角色,配合整個公民社會持續給政府壓力,到最近因為國會選舉改革小組沒有再給到什麼實質性的立法改變,Bersih 便決定再發起反抗運動,而有了4月28日Bersih 3.0 靜坐抗議,直到當局妥協為止。我們下一次大選就在不久的幾個月內,所以發動這個運動是佔有很策略性的時間點來終止這一切腐敗。

這次動員,淨選盟提出了多個改革選舉的訴求,包括:重整選民名冊,把一人多票和過身的人名移除;改革郵寄投票;以不脫色的印章防止一人多票或代投的情況;把舉選宣傳期延長至21日,讓所有候選人有公平的媒體時段等。

其實在面書上,Bersih 3.0 的官方頁面,支持者只6千多(較我們的反雙非和反D&G遠遠的少),但它卻成功地製造了一個政治改革的共識,建立一個不分種族宗教與階級的統一戰線。大馬新一波的大選將至,這次動員也許真的能成為當地政局又一次的轉淚點。

政治制度的演變及變革,與全球宏觀經濟發展息息相關,形成區域性的趨勢,1980-90年代的蘇聯解體東歐變天是如此,過去兩年阿拉伯國家的茉利花革命也是如此,回到亞洲,星加坡、馬來西亞和緬甸的政治已分別出現了變局,香港也難免捲進這大潮,問題是民間是否有更闊的視野去面對這潮流,而不是把自己想像為一群在圍城內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