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施，資料地圖：楊毓瑋，圖片：Klaus Lee
按：上周末「伙炭十年」開放日，工廈藝術家關注組在華聯大堂擺街站收集「趕走炒家，留住用家！」聯署簽名。來訪火炭的，不論是否藝術家，聽到小租戶的苦況，大都立即聯署，只兩天已成功收集到一千個簽名。感謝幫忙看檔的朋友！寒風之中，有朋友送來保暖物資，包括熱奶茶與暖包。當然也有破口大罵我們的炒家─有藝術家朋友表示，開放日竟有炒家上門，也不假裝來看藝術而直接了檔開單位開價！這周我們將繼續努力在華聯大堂繼續吹風。
「趕走炒家，留住用家！」工廈藝術家關注組聯署(請廣傳-加谷！)
五年後的火炭隨想
2011年1月1日，南生圍發生了一場疑似縱火案的火災，一片青草綠地頓成滿目灰燼，候鳥一夜間失去棲息之所。
2016年1月，火炭經歷了一場人為浩劫，維期五年的樓市抄賣狀況終告落幕。燃燒近五年時間，昔日供藝術家棲息的一片廠廈林木被徹底銷毀，最後一家的釘子戶藝術家都被迫遷往中國大西北發展。
2016年1月8日，一群藝術家回到火炭坳貝灣街，懷緬舊日「伙炭十週年」的熱鬧。走在路上，昔日回收廠傳來的鐵銹氣味、工廠的廢氣、勞動者的汗味在想像中紛至沓來，一街之隔，坳背灣街逾二十萬平方呎地皮剛落成的酒店又飄來一陣矜貴咖啡香，鄰近火炭站的坳背灣街及麵房街地皮，2010年建議被劃為「綜合發展區」用地，兩年後迅速落成的屏風豪宅則在對街重門深鎖，歐陸銅像雕塑於庭園中央詭異地揮發英姿。火炭跟其他有藝術家進駐的區域殊途同歸，悄然於五年間由工廠區轉變為商貿住宅區，然而曾經為該區帶來生機的藝術家卻不見其蹤影，2010年林鄭月娥推出「活化工廈」計劃後改變口風，答應向業主「提議」以較廉價的租金優惠藝術家的承諾卻一直沒有落實執行。繼觀塘藝術村重災區淪陷後，又有另一批術家瑟縮於天邊，他們比自然保護區的候鳥行蹤更飄忽、被動得無跡可尋。
2011年 地價升溫
- 住宅投資者轉戰工廈：美聯工商高級營業經理黎紹賢展望工廈市道，有活化工廈這政府扶持的政策，令不少住宅投資者轉戰工廈。料工廈售價仍有20%升幅，租金料升15%。2010年11月7日（星島日報）
- 火炭：有望興建酒店：除了新界西荃灣外，新界東火炭區工廈交投亦活躍。華潤百適一、二倉及沙田冷倉有望受惠活化工廈政策，爪哇控股持有坳背灣道的逾二十萬方呎地皮，可望申建酒店，有機會帶動火炭區工業面貌大變遷。
- 火炭「屏風樓」上訴得直：爪哇（0251）申請多年的的火炭港鐵站大型住宅發展，獲城市規劃上訴委員會判決得直，同一批地皮、兩款分別可建2268 伙及2063 伙的規劃申請均直接獲批。2010年10月27日（明報）
- 廠廈炒不停：狠招一出，不少住宅樓宇經紀即時「拍烏蠅」，工商舖經紀的電話卻響過不停。細價的火炭區廠廈是初哥的首選。當局過往改變工廈用途只是容許作辦公室或其他非工業用途，對業主而言利潤相對低，但若容許發展住宅項目，則利潤相對高。2010年11月27日（智富雜誌）
藝術村 滾水煮蛙
藝術發展局去年以電話訪問654個工廈藝術單位，發現在這一年續租的，六成被加租，平均加幅為14%，觀塘是加租重災區。所有租戶中，33.1%曾於去年向業主續租單位，2%未能續租，其餘可續租之受訪者中，61.5%增加了租金開支，觀塘受訪者加租的比例最多（81.3%），平均增幅為15.7%；其次為新蒲崗（66.7%受訪者），平均增幅為11.2%；火炭（56.3%受訪者）平均增幅為11.8%。表示未來一年不會繼續使用現單位的9.2%受訪者表示「要加租」（32.5%）、「業主不續約」（12.5%）； 81.6％受訪者表示聽聞過活化工廈措施，當中57.6％表示已面對政策的負面影響，當中八成是租金增加或負擔加重，4.9％則面對逼遷或大廈清拆。
自2010年4月活化政策實行以來，雖只錄得共28宗申請，但卻為樓市「助慶」，2010年買賣交易宗數升幅近一倍，單位尺價動輒升至2千至3千。過去月租只3千餘元的千尺單位，新租約已跳升至6千元或以上。所有受訪租戶中，超過八成半「擔憂現時的工廈加租，難以負擔」；超過七成半「擔憂現時的工廈不獲續租」。租金不斷躍升，滾水煮蛙，一向自食其力的藝術家，以至在成本高企的營商環境中爭扎求存的中小型廠戶，也再無立錐之地。大家只有慢慢體驗鍋裡的水加溫，直到水燙得無法忍受一刻，再想躍出水面卻已四肢無力，死於熱燙的加租潮中。
政府：煲水夠火喉
2010年4月1日「活化工廈計劃」
政府指全港有6.5%的工廈空置率，要通過地價優惠、分期補價等方式，鼓勵業主將工廈全幢改裝或重建，作寫字樓、商貿等用途。但其實大部分的單位早已在沒人干涉下，被市民自動活化，成為創業及創作的空間。這項措施對使用者沒有裨益，卻牽動了一連串的工廈收購及加租潮。
2010年9月 18日 工業用地撥作住宅
規劃署完成《2009年全港工業用地分區研究報告》，建議近60公頃工業或商貿用地可改變用途，其中住宅佔29.5公頃（49.7%）。城規會亦已將粉嶺、元朗、火炭、屯門及小瀝源6區等，6幅逾0.5公頃的工業區改劃為「綜合發展區」，以增本港住宅供應，變相令鄰近工業大廈也變成奇貨可居，消息公佈後兩個月工廈物業買賣價、量齊升，已創○七年八月後新高。過去，工廈是用家的天堂，不是炒賣投機的市場，但活化工廈政策卻只是迎來炒家、趕走用家！藝術家以及文化創意工作者過去十年的心血，即將白費。
火炭工業地改住宅用途一覽
- 桂地街城巴火炭車廠及車輛維修中心等，佔地約20萬呎。
- 文恒街對開，佔地約達5.4萬平方呎的臨時巴士廠地皮，可建樓面約10.8萬呎，估計可興建約135伙住宅。
- 鄰近火炭站的坳背灣街及麵房街地皮，佔地約7.1萬呎，則建議被劃為「綜合發展區」用地，可建樓面面積約21.3萬呎，預計可提供約266伙住宅。
官塘的現狀與政府建議對伙炭的重新規劃，增加住宅及綜合發展區用地─即是起多一個御龍山？
政府工業地轉住宅，帶動成交
自2004年後，工廈售價升幅遠高租金，政府政策於2001年介入後，陸續改劃觀塘、荃灣等工業區為商業或住宅、2010年初通過強制拍賣條例，同年底改劃新市填的工業用地，更令售價與租金差距更大幅擴大，明顯政府鼓勵業主出售物業。工廈成為炒家天堂，短期內可取得可觀回報，在現時政府政策推波助瀾，只重視提升物業價格，但真正用家和租戶，不能大幅加租，結果只得趕離工廈。
還有多一個十年，讓藝術村推倒重來嗎？
2001年，在廣九鐵路火炭站附近，有一個廢舊工業區，從十年前開始，便宜的租金吸引了大量藝術工作者紮根聚集，並將這裡命名為「伙炭」。十年後，近三百位藝術家，繪畫、雕塑、攝影、電影、音樂的創作，散落在附近；同時，新蒲崗亦聚集了二、三十個藝團和出版社，儼如約紐的外百老匯；觀塘則聚集了近千樂隊，由band房、錄音室到live house一應俱全；此外，大角咀、葵涌、柴灣、黃竹坑、鴨脷洲等大小工業區，都遍佈藝術家的蹤跡。香港沒有格林威治村、園明園，可是卻有藝術家們靈活變通，在人棄我取策略下尋找到棲息處。然而近年間政府的土地政策卻孕育深遠的骨牌效應，將十多年間的藝術生態推倒重來。
「工廈藝術家關注組」自去年初已多次主動接觸藝術發展局、發展局及民政局等相關部門，但文化藝術的空間需求仍未得到正視。組織決定收集更多簽名，凝聚力量向政府提出以下各點：
1. 讓現有群集合法化，更訂城市規劃《法定圖則註釋總表》，擴大「工業用途」的涵蓋範圍，將文化藝術生產過程加入「經常準許」欄目內。(www.info.gov.hk/tpb/tc/forms/Schedule_Notes/msn_i_c.pdf )；
2. 停止所有縮減工業用地政策，維持工廈物業價格在合理水平；
3. 在審批活化申請時，對預留物業作文化藝術用途之業主提供政策優惠；
4. 以簡化管理方式，撥出更多政府閒置空間予文化藝術工作者使用。
「工廈藝術家關注組」亦希望請香港藝術發展局就早前進行的「使用工廠大廈進行藝術活動的現況及需求調查」結果向政府施壓，期望有政策層面的轉變，藝術家訴求如下：
1. 工廈可以用作藝術發展空間
2. 擔心活化工廈措施推出後，工廈將轉為高增值行業的用途而減少工廈的選擇
3. 政府將轄下的空置建築物翻新改裝發展創意中心／藝術村
4. 政府在工廈活化的圖則內必須保留一定的面積比例給予文化創意團體租用
5. 以專項基金形式直接資助租用工廈的文化創意團體
6. 政府應購買工廈再租予藝術團體
還藝術家一個正名
近年政府和社會各界因著發展西九文化區才增加了討論。要發展新興產業，不能單提供土地空間用作辦公或陳列、研發或貯存就足夠，更要提供足夠空間供整個產業的製作生產流程使用，才能得以逐步發展。諷刺的是城市規劃委員會在過去二十年間修訂《法定圖則註釋總表》中，現時仍有不少藝文團體及工作者使用的工廈單位屬於未符合規劃許可，只能透過申請取得准許臨時改變用途而繼續進行藝文活動/業務。藝術行業是整體文化創意產業的一部分，政府在打出提倡文化創意產業的口號的同時，也需要對藝術行業所需的創作生產空間，提供適切協助扶植產業發展，好讓五年或十年以後，藝術生態得以持續，發展蓬勃。
相關參考：
香港藝術發展局：「使用工廠大廈進行藝術活動的現況及需求調查」結果 (2010年12月23日) http://www.hkadc.org.hk/tc/content/web.do?page=20101223
香港當代文化中心：「香港藝術群聚地圖」
http://maps.google.com/maps/ms?ie=UTF8&hl=zh-TW&msa=0&msid=1111664040446...
「工廈藝術家關注組」聯署發起人：
周俊輝 梁寶山 謝健民 黃津珏
自然活化合作社 (官塘) [email protected]
http://www.facebook.com/group.php?gid=295018057441
Loft Stage (新蒲崗) http://www.loftstage.com/
伙炭 http://www.fotan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