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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貼:抽煙與堵路

作者:Keith Leung

遊行後決定了堵路,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預期這晚會有事發生,堵路的結果其實也能預見。但我們還是做了。我一直在現場記下同志的資料,不斷的通電話,六小時後,我的電話沒電了,但還是用其他同仁的電話繼續工作。

跟其他朋友一樣,我抽了一口煙。

因為疲勞,甚至沒有什麼原因-在警方重重的防線外,遠看著同志們在內討論下一步行動,除了聯絡只有等待。甚至在香港仔警署外,能做的只有等待。社會場面總彌漫著不同味道的煙,升上半空然後飄散。我不禁在想,為什麼我們只能等待和抽煙?我想到了三月六日、六月四日以至七月一日的堵路行動。在經驗上,我們也許進步了。但是,為什麼我們只能堵路?為什麼結局就只能是數小時後被警方抬上警車,通宵扣查?

拖著疲勞和汗臭,我在清晨六時多離開警署,到了友人家寫聲明的初稿。煙已經抽光了-加上拿人家的,我幾乎抽了兩盒-聲明還是一句話也寫不出來。那個時候我想不清楚我們堵路是為了什麼。所以,結果我還是睡著了。直至早上我看見主流媒體報導了一個的士司機的說話,以及在晚上做節目時與拍檔的討論,我終於開始釐清我心中的問題。那就是,我們堵路的局限。我們無法不承認,這種行動的方式有其局限。對於群眾,對於改變制度,究竟帶出了什麼?為什麼社運總是不被群眾理解?

照慣常的理解,是出於主流媒體的抹黑和香港文化的歷史源由。這無疑是正確的,但除此之外,是否與我們自身有關?假若我們不抽離地批判自己,對整場運動的推進是沒有幫助的。記得有友人說過,我們從來沒有進入群眾。那麼,問題也許不在於我們是否把行動升級,以及升級的路向;而是,我們的行動,如何能組織和集結尋求根本變革的群眾?問題就在於,沒有處理好我們自身的意識形態、綱領和群眾基礎,是不能想像去改變社會的。我們不能夠指責群眾的不了解是來源於他們本身的無知或愚昧,這種指責是荒謬的。而是,堵路有沒有所謂的實際意義。我們必須檢討,這種行動的模式,能否與群眾連結起來。

就像一枝煙。現在的抗爭,就像一枝煙的時間,燒了就殆盡。我們必須要面對關於如何把抗爭持續和擴大的問題。堵路的局限,關乎到目前行動內容和組織模式的局限。在我看來,這次堵路,既然與群眾有很大的距離,也就談不上有什麼實際意義。從歷史的整體而言,也許這種堵路的模式帶給我們的是一種反省。為什麼我們總是堵路然後被抬?在本質上,其實這種模式與遊行示威集會散去並無異處。所以,處理好行動的政治和階級內容,把工人和其他受壓迫的團體聯合起來,並以工人-真正的無產階級-為主體,有了群眾基礎、組織和綱領這些客觀條件,堵路才能稱得上持續和有意義吧。

我們還要做下去。但在此同時,我們該想想這種模式有什麼出路和局限了。

把煙蒂拋進草原上,令整個草原的燃燒起來。

4/7/2011 2:30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