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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猶比鄰 從魁北克罷課反觀香港雨傘運動

萬里猶比鄰  從魁北克罷課反觀香港雨傘運動

三個月後,雨傘運動經已落幕;運動完結,卻不代表我們要結束推動民主政制的工作。反之,此時此刻,我們應整頓心情,反思運動中的失誤,及計劃未來推動政改、民主的工作。

同樣以罷課為始,一場反對加學費的學生運動在 2012 年加拿大魁北克省展開,三個主要的學生組織:FEUQ、FECQ 和 ASSE 組成 CLASSE,罷課期間以遊行、佔領等方式向該省的執政黨自由黨施壓;期後與民間團體合作,加入其他社會議題,令學生運動變成全民運動。而持續半年的罷課最終導致自由黨落敗,當選的魁北克人黨撤回加學費方案,並廢除在 2012 年 5 月通過的一條緊急法例——議案 78。

雨傘運動的三個月後,魁北克罷課的組織者 Julien Royal 遠赴香港舉行分享會,播放一段有關運動的記錄片,並以組織者的身份親述罷課期間的經歷,以及如何組織一場大型運動。

死守陣地 VS 流動抗爭

2012 年魁北克學運與香港的雨傘運動的抗爭方式雖然相似,都是以罷課、遊行和佔領為主,但模式略有不同。從抗爭的規模而言,香港的雨傘運動是一場大型且持久的運動,但魁北克在罷課期間則是同一時間以大量小型而短暫的運動為主要的抗爭模式。

以佔領為例,香港掀起一場大型的佔領運動,佔據地以金鐘、旺角、銅鑼灣為主,歷時三個月;但魁北克則是以經濟干預為目的,細規模佔領政府的「大水喉」商業機構,並訂下在警察到場時便撤離的原則,避免被捕,片段中其中一名學運組織者便指出撤離並非示弱:「而是假如你入獄,你還可以做甚麼?」

說起流動抗爭,相信必然會想起「鳩嗚」,但「鳩嗚」與魁北克的流動佔領並不相似。魁北克流動佔領商業機構的目的,明確是要反對資本主義;但「鳩嗚」的目的,則是響應特首的呼籲,到清場後的旺角佔領區購物,可視為佔領行動的一種延續。因此,從目的而言,兩者雖然都是以流動形式表達訴求,但理由卻截然不同。

各方組織介入 關注多元議題

罷課六星期後,CLASSE 眼見政府對學生的訴求視若無睹,便決定與勞工組織、女權組織等民間團體合作,不再集中在加學費議題,而是把整個政府、整個制度的問題揪出來,向政府施壓,並把學運轉化為全民運動。

反觀雨傘運動期間也有不少社會議題被揪出來,例如新界東北議題自十月開始舉行城規會、香港同志遊行也為爭取 LGBT 平權而走出來。我們固然要關注政制改革,但在金銅旺以外的社會依舊,立法會不會因運動而停止運作,因此關注政改以外,也應同時關注其他社會議題,因為這些社會議題往往與爭取真普選的理念一脈相承——為對抗不公義的政府,為締造一個更公平的社會。

成功秘訣之一:由下而上的全民決策

罷課最終迫使自由黨在選舉中落敗,當選的魁北克人黨撤回加學費方案,並廢除議案 78 (一條類似香港《公安條例》的法例)。而這場全民運動的成功秘訣,原來只在「團結」二字,而要做到團結,則是由一個從下而上的全民決策模式所達成。

CLASSE 在罷課前舉行多次全民大會,讓支持和反對罷課的學生申述自己所持立場的理據,而且每次發言並非空談,必須提出一些方案、計劃、行動,最後讓學生以直接民主的形式作出重要決策:以投票決定開始罷課,亦以投票決定結束罷課。

Julien 說:「We are get used to the general assembly.(我們已經習慣全民大會。)」直接民主已成為魁北克學生的傳統,因此就開始罷課與否投票時,即使支持和反對的聲音相約,雙方都會尊重投票結果,尊重罷課的決定。的確,由下而上的決策模式費時間、耗精力,但這種方式最能避免因欠缺討論而出現的矛盾和爭執。

成功秘訣之二:持續長期地四處播種

在分享會中,Julien 說得最多的就是「Using flyers.(用傳單。)」這方法在香港人眼中比遊行集會等方式的作用更差,但在這場大型運動之前,CLASSE 確實花了兩年時間把他們的理念四處宣揚,卻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重點並非用傳單與否,而是長期持續地宣揚理念。

而要吸引新的朋友加入你的陣線,則要多花一點創意:「To tell them you can drink beer if you join us. To tell them politics is fun. (告訴他們參與運動可以一起飲酒。告訴他們政治是很有趣的。)」這種方式可能在香港會被譴責「抗爭不是玩樂」,但的而且確,一名支持運動的教授穿上熊貓服,結果成為全場運動的其中一個標誌,甚至吸引全球的媒體來訪問他。

佔領固然是一種抗爭方式,但要釀成一場大型運動,並不能單靠佔領,而是需要多元的抗爭方式。抗爭的同時要把理念擴散,像 CLASSE 一樣,花兩年時間把罷課的理念在各個學院散擴開去。開展罷課後,與不同的民間團體、組織合作,拉攏不同陣線的朋友,把學生運動轉化成全民運動。反觀雨傘運動,無疑媒體的大幅報導讓所有香港人都知道我們爭取真普選的決心,但我們豈不是更應親身與未加入我們陣線的朋友講述我們的理念,讓他們不單靠傳媒,了解社會、政制的真像嗎?

最後 Julien 也提醒我們,在浪漫激情過後必須冷靜下來,重新反思當中的得與失,再繼續向前走。這刻我們失去佔領區,但政改次輪諮詢和立法會討論尚未開始,同時其他民生議案繼續在立法會排期,離開佔領區是否等於我們要停下腳步?當然不是。或許在這一刻,我們就要為下一次運動做好準備,把爭取真普選的理念在社區擴散開去,讓他們知道社會、政制的不堪,讓他們知道民主對他們的重要性,讓他們加入我們的陣線,不再靜待催淚彈爆發的時機,而是為推動民主政制埋下種子,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