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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騷擾的音樂會

在每一場音樂會中,所有觀眾都希望能欣賞到台上演奏者的高質素表演。然而,一個高質素的音樂會,除了有質素的演奏者外,還需要台下具質素的觀眾配合,才可成事。香港小交響樂團在7月8日於香港大會堂的音樂會,便是一個反例子,証明觀眾的行為如何影響音樂會。

該場音樂會名為《至情至聖:莫扎特與貝多芬》,顧名思義就是演出這兩位音樂巨人的樂曲。演奏曲目包括莫扎特的《G大調弦樂小夜曲》、《A大調第23鋼琴協奏曲》和貝多芬的《A大調第七交響曲》,全是耳熟能詳的樂曲。指揮是來自加州的愛華特(Edwin Outwater),負責鋼琴獨奏的是香港年青女鋼琴家黃蔚然。

書生般的指揮 大將般的鋼琴家

音樂會正式開始前,坐在後排的觀眾已經有一些小爭執,但在開場後已經平息了。此時出場的愛華特,他的體形魁梧,有別於一般的指揮,而且他最初原來是修讀英國文學,畢業後才轉攻指揮碩士學位。可能是曾修讀文學的緣故,愛華特的指揮風格可用溫文儒雅來形容。他指揮《弦樂小夜曲》時,沒有使用指揮棒,雙手在空中徐徐擺動,如像一位書生似的。

在他的調整下,各組弦樂之間的聲音平衡恰如其分,聲音變化上的處理亦很出色,無論漸大或漸小都很清晰和順暢。不過,在第一樂章的後半部份,第一小提琴中屢次發出「刮弓」的聲音,稍微破壞了這類小巧型作品的氣氛。但更影響音樂會氣氛的是在第一樂章完結後,竟有觀眾拍掌,真是大煞風景。

愛華特選用較快的速度來演奏第二樂章,儘管如此,樂團的演出不失溫暖感。但由於速度較快,使連接往主題的過門部份很快便奏完,導致每次回到主題時都有一種準備不足之感。經過精神奕奕的第三樂章後,第四樂章演奏得很緊湊:第二小提琴緊接著第一小提琴;低音組跟隨高音組奏出Subito Forte,一呼一應,十分流暢,完全展示了樂團的ensembleship。

接下來是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黃蔚然雖然年僅19歲,卻已經獲獎無數。筆者在四月時欣賞過她的獨奏會,那場音樂會以浪漫時期的作品為主,她表演得可剛可柔,從炫技的李斯特到浪漫抒情的蕭邦,都有上佳的演出,顯露出大將之風。

今次黃蔚然彈奏的莫扎特,卻是另一番風味:清新、跳脫和爽朗。無論是急奏(running)、阿爾貝提低音(Alberti Bass) 還是琶音(appregio),她都彈得清脆俐落、細膩和十分平均。在第三樂章,她先用活潑、精力十足的方式彈出主題,在中段變得優美秀麗,到後段則彈得帶點兒硬朗,確實是色彩豐富,可見黃蔚然多變的彈法。但亦因如此,當這首迴旋曲的主題再現時,她未能重現第一次時的彈法,這點應多加注意。

至於樂團方面,雖然編制上較之前的大,但奏得相當輕盈。筆者特別喜歡它們的樂句的結尾,不會拖泥帶水,又不會很唐突。在第二樂章中,長笛手的控制很好,每一個進入都很順暢,力道適中,絕不喧賓奪主。

觀眾都是音樂會的一部份

本來整個音樂會順利進行,但在中場休息時,之前發生爭執的觀眾再度口角,而且越演越烈,越來越大聲,整個會場中的觀眾都看著他們。從他們的對話中,可知事緣一些觀眾不滿一位觀眾不停發出「膠袋聲」,因而向他投訴,繼而觸發爭執。他們爭持不下,甚至揚言要報警 (完場後在大堂中真的有4名警察待命),直到樂師回到台上,以至愛華特出場,他們還在爭論中,逼使愛華特尷尬地站在門口,等他們結束後才步往台中。

幸好這場意外並沒有影響愛華特和樂團的心情。愛華特指揮《第七交響曲》時的姿態還是儒雅非常,身體很鬆弛,他亦把這種輕柔感帶進音樂中,特別是其中的柔聲樂段,讓聽者感到輕鬆愉快。整體而言,愛華特的《第七交響曲》在聲量控制上處理得宜,各種極端的聲量指示如Subito Forte、fortissimo等都能表現出來。特別是第二樂章,他不停地用手勢指令樂團要奏得輕聲點,甚至數次用口「噓」了出來,可見他很注重聲量的對比。

不過,樂團的演出卻屢有瑕疵,例如在第一樂章的高潮中,第一小提琴的聲音被蓋過了;銅管樂在各樂章偶爾出現不同的小失誤;巴松管若能在第二樂章奏得更圓潤些,相信效果會更佳。

正當以為音樂會能完滿結束時,怎料竟有觀眾在謝幕時用閃光燈拍照,要勞煩職員上前阻止。

其實,觀眾都是音樂會的一部份,觀眾的行為舉止亦會影響表演者和其他觀眾,間接影響音樂會的質素。而且台上是國際級的指揮,這樣的舉止有損香港的形象。因此欣賞音樂會時,理應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拍照、等作品演奏完才拍掌、盡量不影響周遭的觀眾,當一個高質素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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