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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核災難至今的九個月

3.11核災難至今的九個月

新當選的大阪市長橋下徹(左)和大阪府知事松井一郎(右)承諾廢核 (網上圖片)

[原文為英文,譯自SimplyInfo: The Fukushima Project,小標題和文中的連結為譯者所加。]

海嘯前冷卻喉管己經破裂

在人們因為地震和海嘯帶來的巨大破壞而震驚時,國際傳媒上傳出消息,一家核電廠出現了問題。當時沒有人想到未來數天所發生的事。

東京電力公司(東電)發出簡短的聲明,聲稱沒有甚麼問題,福島第一核電廠一切受到控制。但事實是,在海嘯發生前,核電廠的情況遠比東電所講來得嚴重。有工人見到重要的冷卻喉管破裂,並聽到爆炸聲

核電廠廠長讓驚恐的員工留下來,只讓一些不必直接參與工作的員工疏散。留下來的員工在黑暗中掙扎搜尋汽車電池,並在不斷增高的輻射中試圖控制反應堆。後備發電機放在地牢,給海嘯破壞了。反應堆外的電力已經沒有了。

東電高層決定撤出核電廠。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核電廠內多個反應堆會迅速毀滅,核災會比後來發生的嚴重得多。前首相菅直人在接受訪問時承認,他們會被迫放棄東京:「東京將一片荒涼,再沒有人」。不單第 1 至第 4 號反應堆會失控,第 5和第 6 號反應堆也會失控。第二核電廠當時也已經出現問題,雖然遠不及第一核電廠嚴重,但同樣會失控。

這時東電仍向公眾聲稱一切受到控制。第一反應堆翌日爆炸。第三天(即3月13日)第3號反應堆發生大爆炸,廠內11人受傷。3月15日第2號反應堆爆炸,但不同機構的人都指那不是爆炸。有人推測,抑壓室發生重大的水鎚事故,建築物和安全殼下半部受到嚴重損毁。3月15日第4號反應堆的一次爆炸令反應堆結構受到重大破壞,放了剛從反應堆取出來的乏燃料捧的乏燃料池幾乎失靈。

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海洋輻射污染

數以十億兆貝克計的輻射物質給噴出並湧向天空,更多的流入大海。這情況至今仍然持續。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海洋輻射污染事故。四月俄國發現海域受到污染,不久西面更遠的海洋也發現輻射污染。日本出產的太平洋三文魚給發現受到嚴重污染,令人們擔憂魚類和其他在太平洋長途遷徙的生物(如吞拿魚)的食物鏈受到污染。

這整個過程中,當局在通知和疏散福島居民的工作上顯得十分混亂。所有福島居民都被告知他們「很快就可以回家」。多個月以後居民仍聽到這樣的說話,以至他們一直因為想著會回家而未有開始重建生活。很多福島居民也因順從政府的指示,留下了他們的動物,結果出現疏散區內寵物和畜牲大量餓死的情況。

政府漠視福島民眾的安危

九個月後的今天,在輻射水平很高但居民未獲得疏散的不同地區,仍有很多人居住。南相馬的學生不能在室外長時間停留,他們整天掛著輻射量計器。區內的兒童被迫留在室內。政府沒有將他們遷到較安全的地方,而只是要他們避開輻射。初步的檢查顯示,區內不少兒童體內發現高水平的輻射。

在核災發生後,福島市已測到令人震驚的輻射水平,但政府至今仍未疏散該市的居民。綠色和平最近做的測試顯示,該市的輻射水平很高。一些有能力的居民已搬到較安全的地方,但沒有能力的居民因為缺乏政府的援助,被迫留在福島。沒有新的工作,沒有搬遷的資源,也沒有得到政府任何協助。當地官員對居民的態度完全稱不上是同情。伊達市市長指責不肯協助清除輻射的市民,說他們「裝成是受害者」。福島縣知事擔憂他的稅基將會縮小以及核災對該縣的經濟影響,多於關注縣內三十萬居民的安全。

核災對長者的打擊尤其大。很多住在醫院或療養院的身體虛弱的長者,在疏散開始不久便死亡。一些長者給遺棄,後來才獲救。很多人未能挺過疏散去世。很多長者因為不堪失去家族多代人的家園和失去原來的社群而自我了斷。很多農民因為失去一切(包括他們的牲畜)而感到萬分痛苦。他們很多留下令人心碎的遺言後自殺。

政府淡化食物安全的危機

食物受污染的問題影響著日本所有地方的人。政府最初不斷淡化食物供應的危機,甚麼也沒有做。慢慢人們才確定地知道市場上的牛肉受到銫的污染,這令整個日本騷動不安,人們對食物安全感到非常憂慮。日本政府這時才很不情願地增加檢查和化驗工作,但同時繼續宣傳,要人們食用受影響地區的食品。民間團體於是加強化驗食物,並檢查政府的化驗結果是否可信。從零開始建立一個系統是一項龐大的工作。

與此同時,家長每天為給孩子吃甚麼這樣一件小事而煩惱不已。政府只化驗了遠離嚴重污染地區的幾個農場的大米,就宣稱所有福島出產的大米「安全」,不久卻陸續發現大米受到污染。家長不斷跟校區提出,要求確保學校的午餐安全。由於學校一般不讓或不鼓勵學生帶家裡預備的午餐,學生午餐的安全成為很多人關注的重大問題。一些地區現在實施對午餐進行化驗的做法,保證學生午餐所用的材料是安全的。

政府訂立的安全水平令食物安全問題更混亂和更讓人們不安。政府聲稱500貝克/公斤以下的輻射水平是安全的,但很多人不這麼想。他們想知道食物確實的污染水平。民間的化驗室於是幫忙化驗食物,另外像永旺食品的食品零售商自行化驗產品,公佈污染水平,並且表明,即使污染水平不高,也不會出售任何受到污染的食物。這些直接的市民和消費者行動比政府的行動更有效,因為政府關注企業利益和國家形象多於民眾的安全。

日本民眾日益憤怒

所有這些都令到人們憤怒和挫敗,並對日本政府和佔有壟斷地位的電力公司的腐敗企業結構越來越不滿。日本電力公司數十年來的自以為是、欺詐、隱瞞事故和漠視安全等行徑一一給披露。雖然政府未有針對這些問題做任何事,但真相給揭了出來,人們清楚知道了事實。近月日本持續有大型抗議活動。東京最大型的一次示威活動有超過六萬人參加。今日(12月11日)是核災難發生後第九個月,日本全國各地的城市都有示威。家長的組織和反核團體的數目不斷增加。他們要求改變。大阪最近的選舉中,民眾唾棄了主要的政黨,選出政綱包括公眾安全和終止核能的市長和知事。東京和大阪有簽名行動,目的是爭取在這兩地舉行有關終止使用核能的公投。

但日本政府還是不太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一直只是強調清除輻射污染,而做法主要是用強力噴水機用水洗刷建築物、樹木和街道。但這只是讓輻射物質深入泥土、小溪、河流和大海。至今為止,清除輻射的工作可以說是失敗的,輻射水平只下降了一成。

福島七成面積給樹林覆蓋,沒有特別新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清除其中的輻射。輻射物質會通過樹林流出來的水、花粉和其他途徑,令其他地區再次受到污染。但政府將所有希望寄託在清除輻射的工作上,是甚麼原因呢?很多人推測,政府想避免給要疏散的災民賠償。還有是災民一旦不再回去,受影響地區會失去大批納稅人。換句話說,是錢的問題。如果政府認真處理福島核災觸發的各種問題,如遷徙所有受影響的人和認真地化驗供應市場的食物,國家可能會破產。

疏散的災民對回家很擔憂。一些人害怕會被迫回到不安全的家鄉,另一些人則害怕永遠都不能回去。一些人擔心年青人永遠不再回去,留下年長一輩在這個地區老去。很多人的生命給撕裂了並失去了一切。很多人也在海嘯中失去了家人。

東電隱瞞工人生死

核電廠的工人也有他們要面對的掙扎。缺乏適當的安全裝備、工作環境的情況遭隱瞞、沒有基本的福利、工資遭合約商壓榨等問題不一而足。核災發生初期,工人受到非常高劑量的輻射污染。最初那幾小時和幾天,很多廠內的工人沒有合適的安全裝備,包括呼吸儀器。有多宗十分可疑的跟核電廠相關的工人死亡事件,但當局沒有展開調查。其中一位工人在廠內昏倒但沒有得到適當的救護,一個律師協會正為他的遺孀提供法律援助。工人們向外界講述了核電廠內的各種可怕的事。其中一個工人說,為了嘗試以人手打開3號反應堆的排氣口,他進入了反應堆,抑壓室的溫度之高令他橡膠造的水鞋溶毁

現在全國各地消防員都在接受醫療護理和檢查。有傳言說國家自衛隊也會得到同樣的待遇。但究竟東電和它的合約商何時讓工人獲得同樣的護理和檢查,一旦因工傷殘是否獲是保障等,這些誰都不知道。這些勇敢的工人犧牲了他們的生命和健康,其中一些人已經死亡或者受傷,但至今沒有任何計劃確保他們得到賠償。

過去九個月全球都在關注日本這場災場。他們書寫、研究和討論,為的是確保這場巨大的災難不會被遺忘。即使只是繼續閱讀正在發生的事和作為一個知道日本正在發生甚麼事的人,已足以讓這些事被知悉。有時只是跟人分享這些消息,已經是很有力的行動。知識就是力量。資訊需要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