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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學藝場,就多了藝術專╱通才?

(撮文刊於2008年8月號《ampost》)

撰文:學禮

  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去年辦了創系五十年金禧活動,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首屆畢業生今年新鮮出爐,藝術學院脫去香港藝術中心之名努力地在大學制度以外尋找生存空間。每年五、六月,接踵而來的本科生或研究生畢業展令人看得有點眼花撩亂,在眾多水平、題材、關注點及氣質相約的學藝場雜貨攤中,能找到個別有潛質的藝壇新血已屬可喜,但三個場所正為香港藝術及文化生態提供了些甚麼,可能更需要關注,及擔憂。

  「中大藝術」這個老舖號的聲名在本地始終有一定地位,但近兩年參觀該展覽的人數持續下降,開幕禮人頭湧湧充斥每個展場的情況暫未復見,這可能跟該系同學在外展覽的機會多了,及不少在學同學早已移師火炭另起爐灶有關。不過,「中大傳統」的情況可能才是聲勢聚減的主因,過往不少屆屆捧場的朋友都有一個同感,就是同學的作品面目模糊,甚至出現不少明顯受隨某本地獲認同的中大藝術系畢業生、中大老師或研究生風格影響的作品。站在觀看學生作品的角度來看,模仿及跟隨無可厚非,但「中大傳統」未免已成為了一個相對封閉的自給自足生態環境。中大藝術系呂振光教授在該展附設的研討會中虛心而坦率地問及眾講者校外人士如何理解「中大傳統」。蔡仞姿以其觀看本地藝壇發展多年的目光客觀而直接了當地指出,中大藝術系人數不多,專任老師又留在系內十數年,一方面營造及維繫系內上下如家庭般的親切氣氛及關係,但另一方面卻鮮給歷屆同學帶來衝擊,或活化的養份。同時,中大位處新界山城,雖然近年迅速發展,但城內人傑地靈的環境條件仍然清晰可見,傾向人文素質的作品就不斷不自覺地釋放。

  有志投身藝術及文化工業的年輕人,要建立及擴闊其視野,總離不開幾道板斧,涉獵不同文化的藝術歷史、觀看現在各地域所發生的藝術事件與展覽,及聽取、了解及內化當下各與藝術事工相關的專才與通才的視角及態度。中大這個藝壇老大哥要重整旗鼓,避免再出現畢業生在研討會上對嘉賓作出自暴其短式的質詢,實要踏實地從課程內容與素質出發。

  香港浸會大學三年前首辦視覺藝術(榮譽)文學士課程,終於有多一所大學提供藝術課程,圈內眾人都期待本年畢業展覽,筆者亦然。走過前警察偵緝訓練學校的優美校園後,相信不少人都會覺得校園環境比畢業作品來得吸引。這描述不為尖酸。該院收生數目不少,而學生在短短數年內要觸及的藝術範疇比中大還要多,在這種背景與導向下,要求學生能對某一藝術形式有個人得著,未免過份。此外,或因為是首屆畢業展覽,眾同學作品的空間編排及作品陳示形式,相信都滲入了眾指導老師的心思與關顧,因而展覽就如一個年齡上可取成人身份證的年輕人穿上資深裁縫度身訂造的formal dressing出場一樣。

  大學畢業生向來都被社會關注,但尚有一群在職青╱中年,還燃燒著藝術創作的熱誠,香港藝術學院開設的藝術碩士課程則承接了這股力量。該學院的碩士畢業展向來都被人誤以為是學士畢業展,這與盡量吸納不同程度的人士投入藝術創作的收生方針有關。該畢業展的分享會上,眾嘉賓都欣賞畢業生對藝術的衝勁及投入,但不少畢業生都自感兩年的兼讀碩士課程來去匆匆,尤其是對入學前缺乏藝術創作訓練的同學。就讀首年感覺模糊混沌,而翌年則要面對畢業的複雜心情,隱隱浮現於作品與展覽之中。不過,藝術學院作為學院(School)而不是大學(Institute或University),的確應佔了一席位,但願該院仍能收支平衡維持下去。

  香港作為中國對外的窗口這一說法已漸無力,培養中國藝術人才的工作也彷彿在三個畢業展覽中消音。中大藝術系本以宏揚中國文化及藝術為其創系宗旨,但選擇以中國媒介畢業的本科生人數近十數年已漸漸減少,加上本年以「學生策展」形式取諦系展,中國媒介因而缺席。浸會大學不少老師都專於中國媒介,但稍對中國藝術有認識的觀眾,都不禁會對該院中國媒介畢業作品感到錯愕。筆者的確憂慮,處於香港這個地域的中國藝術是否已走到末路,統統回歸祖國,同時,亦屏息靜觀香港作為「文化」大都會下,本地文化工業將會走到哪一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