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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將民意多重妖魔化的廣告

看見這樣的廣告,除了感慨香港政府高官的厚顏無恥程度已和北京官員看齊之外,更感慨的看到這些廣告設計師、視覺文化工作者的墮落與同流合污;也利用起視覺文化,一面扭曲民間的聲音,一面為政府的腐敗與不公義貼金、包裝與宣傳。

首先,廣告以「想變?」巨大的兩字與問號,引起市民(即觀看者)的注意,反問的句式是為了訴諸觀者的理性思考──但她也沒有耐性給予觀眾空間與時間去思考。請留意這兩字與問號所用到的字體之視覺元素,是我們平日在街頭街尾熟悉的噴漆與手繪的塗鴉字體;這種字體也經常表現在民間示威之中,自發性獨立的民眾隨意直接手寫的訴求標語;而它在普遍市民眼中,也與衝突和破壞秩序連想在一起。

從這種塗鴉式的字體視覺文化之中──它雖也正確的提示了來自民間的「民意」──有問題的是它更強調、也刻意地在觀眾的下意識之中,植下了「想變」這種想法,是與影響市容、破壞社會秩序、混亂、發洩性、非法的塗鴉行為連結在一起的。透過這種互文的轉換過程中,強硬的官方廣告,偷雞轉鳳地使民間的符合國際標準的普選訴求,等同於非法的塗鴉行為。也就是說,它利用視覺文化對於民眾的衝擊力、互文性與潛移默化,把民間的民意訴求妖魔化。然後再提出官方的權威答案──「2017有得普選!」──整齊的字體,使觀眾在感官上感到官方是「正義」、「合法」、「和諧」。

除了利用字體視覺刺激把民眾的想法妖魔化,政府更在廣告的畫面上再進一步「抹黑」民眾的訴求──她真的直接地就將七一民眾上街遊行示威的相片抹成了黑白照。黑白照在視覺上,容易使觀眾在觀看、對待相片中的遊行人群的時候,產生偏見與反感。因為黑白照引起人們關於死亡、喪禮、黑暗的聯想;特別是當相片選取了一個背影的角度,這就產生了「遊行中的人群」正在背離、疏遠觀眾,奔向荒廢之地或死亡彼岸──而不是面對著向觀眾走近與對話。再次把七一和平示威遊行的民眾形象妖魔化之後,政府再以綠色(生命力的象徵)與紅色(花朵、希望的象徵)的面目與聲音出現,成就帶給市民生機與希望的救世主角色──就像曾經的紅太陽。

最可怕的──相信心水清的觀眾早已察覺到──就是那一句「有票 真係唔要?」。當人們聽到政府這樣反問的時候,自然在心中感到不寒而慄。是那種位高權重的施主,對著正在乞求麵包的餓民說話的語氣──「有得吃,真係唔要?咁我收返。」

是的,這句話的恐嚇成份,除了在於突現了香港政府霸道的權力、威嚴與施恩主的地位;更在於它不由自主地使民眾的心中,浮現不言而明的下半句──「咁我收返」。在這句話中,政府(北京)的立場與態度不言而明地躍然紙上:

「既然我給予你們『普選』的機會,你們還要上街遊行、集會、佔中、反抗,那你們就是不想要『普選』了,『咁我收返』,收返你地選票的權利──順我者有,逆我者冇。」

無論政府有心還是無意,這個無處不在的廣告都成功地傳達與製造:一、觀眾與相中所象徵的遊行群眾的敵對關係;二、分化與分裂社會的意識;三、喚起觀眾對於其他持不同意見的群眾的厭惡、怪責的反感心理。

【原文刊於《物品》藝術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