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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蘇格蘭公投之後 - 制度改革的關鍵

坐在南行的火車上,看着加頓山上的建築物逐漸遠去,風景由蘇格蘭邊區的海岸、紐卡素、英格蘭的原野疾馳而過,向倫敦的王十字車站出發。最初還想着南行回倫敦的一程火車,遠去的可不只是風景,而是蘇格蘭也遠離聯合王國。結果公投塵埃落定,蘇格蘭還留在聯合王國當中。

薩蒙德為公投失敗而負責,辭任蘇格蘭首席大臣;三個全英的主要政黨黨魁,包括首相、副首相、反對黨領袖紛紛歡迎這個結果,表示這會是一個更團結英國的開始,同時表態支持對蘇格蘭議會作出更大的權力下放。

權力下放的程度

但對首相卡梅倫的問題是,執政保守黨來自英格蘭的的後座議員,可能對進一步權力下放感到不滿。西洛錫安問題 – 『即英格蘭的全英國會議員無法直接對蘇格蘭議會掌管的下放事務投票,但蘇格蘭的全英國會議員能夠因為英格蘭沒有本身的自治事務,而就同樣政策在英格蘭的實施,在全英國會中加以影響』。加上留在歐盟會為之後面對的公投議題,卡梅倫的執政前路可說徘徊邊緣位置,若靠近英格蘭本位的話,國家會越發分崩離析;若果對在歐盟和權力下放問題上讓步,卻又會面對失去保守黨基礎支持的風險。

而面對這個議題,工黨黨魁文立彬表明進一步權力下放不只是蘇格蘭的選項,也是威爾斯、北愛爾蘭、乃至英格蘭的選項。目前英格蘭除了大倫敦議會以外,其他大區(REGION)並無權力下放建制,只是郡區的地方政府。但英格蘭如何實行權力下放也是另外一個問題,英格蘭佔有聯合王國大部分人口,一個英格蘭議會成立只會架床疊屋,形成聯合王國政府以外的二重中心。

而若果權力下放是去到英格蘭各大區層面,則會面臨魁北克問題的英國版 – 在加拿大,魁北克視自己為兩個建構族群的其中之一,早於1867年聯邦自治領成立,魁北克早已有迴異於其他殖民地的建制及文化,應該被加倍重視;但加拿大政府卻視之為十個省份的其中之一,不應享有特殊待遇。若果英格蘭各大區皆有權力下放議會及政府,權力過大則會令蘇格蘭、威爾斯的自治程度平平無奇,無法緩和獨立聲音冒起的主張,但若果過小,英格蘭的聲音同樣會不滿厚此薄彼。

制度改變的空間

而屬於自民黨的財政部首席政務次官,更表明希望將整個改革放大,想像更寬闊的政改討論。這當然也關乎自民黨的存活,只要全國制度上沒有引入比例代表制,保守黨和工黨始終壟斷主流玩家的地位,蘇格蘭、威爾斯、北愛的地方政黨也能盤據地盤,但自民黨卻無法擴大版圖。在野時沒有實踐政策的機會而被泡沫化,聯合執政則淪為二線配角。

但實際上,撇除自民黨要求政改的切身利益,這是一個緩和蘇格蘭分離傾向的辦法。畢竟,正正係保守黨的執政路向推使離心日盛,而新工黨也無法緩和訴求,當蘇格蘭無法在聯合王國的建制平台上,影響整體政策傾向北歐模式或者親歐,政策分野見於地域取向,唯有轉向蘇格蘭民族黨支持。

自戰後沒有幾多次大選,執政黨是取得過半數選票成為下議院多數黨的,這表示因為單一選區簡單多數就能勝出,相當多的民意未能在議會反映。若果下議院選舉制度沒有改革的餘地,既有政黨也因選區劃界易於建立傳統與植根,多元聲音永遠無法突破簡單多數制下,勝者全取,國家政策走向越趨單一,就越有利獨立運動結合民族歷史和社經訴求擴展。

即使工黨在蘇格蘭有相當多下議院議員(59席中佔有41),但蘇格蘭民族黨經已壯大,他們能夠成為蘇格蘭政府的多數執政黨(在此之前蘇格蘭政府皆依靠聯合內閣執政),能夠繼續帶動獨立議題,能夠藉權力下放政府建立政績,實踐藍圖,取信國民。他們的黨員經已近乎兩倍於蘇格蘭工黨的黨員人數,達二萬五千人。若果全國性制度不更改,保守黨繼續其定位,自民黨當然只繼續在陪襯位置,工黨也蒙受其害,不僅失去蘇格蘭人的支持,更在於沒有蘇格蘭的議席,根本不可能追上保守黨在議席上的差距而執政。

關係從來互動 絕非一錘定音

無論如何,當獨立與聯合成為一個成熟並付諸公投的議題,它就需要社會長期去應對處理,公投更不只是結果而是過程。這次獨立派能夠急起直追已可說雖敗猶榮,蘇格蘭的權力下放法案也隨即放上倫敦與愛丁堡的政治日程,影響下年全英大選和2016年蘇格蘭大選的走向。如何應對歐洲、聯合王國、權力下放地區三者的關係都會是英國政治人物的考驗,也是給世界各國一個重要示範。

收筆此時,再見到酋長球場,返抵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