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第75天之後

第75天之後

整天看著清埸的報導,心情沉重得快寫不出一顆字來。但是,我們可不能讓這七十五天的努力白白褪色,稍稍落幕。

在過去的七十五天,我相信很多支持學生、支持雨傘運動的朋友,都活在一個癲沛流離的香港,既為香港的現況感到悲痛,卻又想在金鐘等地尋找一絲的安慰。對於活在香港二十多年的人來說,從來沒有想過香港會出現「佔領地」,沒有想過會有機會面對催淚彈。感謝現在的香港政府,為我們賜下美食、擺下盛宴,促成市民「去飲」、「去鳩嗚」,讓本來簡單不過,只渴望有一個「真普選」的市民,在二零一四年赤裸裸地面對暴政、面對不公義的勢力欺壓。

但還有為數不少的香港人仍未醒覺…

在過去的七十五天,相信不少市民如我,為這個運動流了差不多足足一年的淚。九二六,我目睹我的同學在政總外圍「硬食」胡椒噴霧,但因為我未有這份承擔,只能在家中流淚和擔心。九二八,有幸和人生第一個催淚彈擦身而過,只嗅其味,未睹其煙,卻知道同學朋友都在前線頂著。我的心又再一次著急至死,擔心得眼泛淚光。整個十月和十一月,我們親眼目睹警察以武力傷害、挑釁集會人士,暗角黑警一事,受害的集會人士仍然未獲得法律的申張,誰知轉眼到了十二月初,警方打得更為凶狠,不問因由、見人就打,我為香港所謂的執法者、警隊精英甘於被政治所利用、自以為義而襲擊香港市民而在心中咒罵,欲哭無淚。直到清埸在即,看到一個由香港人建立、充滿愛與和平,將嘗試改變香港社會的「樂園」即將被摧毀,心已經沉了幾分。再聽著埸內的人士,唱著一首又一首的道別歌,好像要「送別」一個快要離世的親人,更甚的可能是花了數以萬計香港人的心血建成的樂土,也代表香港人民主進程的佔領區即將失守。剛剛看到學聯周永康被捕前的一刻,他堅持唱完幾次「撐起雨傘」之後,就無畏無懼地迎向已經失控的執法者。那一幕,比過去七十多天更加催淚,為我來說,就彷似最難受的哀音。

算我失儀,但在此時此刻,或者我都不容易表達情緒,卻更不懂得控制情緒。清埸以後,對我來說沒有一絲的解脫,反而意味著我要把對政府、對官員、對議員、對制度的不滿趕進社區,容許我以「趕狗入窮巷」去形容,金鐘等地的消失,再一次強逼我們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或者,在過去的七十五天,不少集會人士也已經看清了政府、執法者的真面目,但我相信仍有不少支持運動的香港人,只想到在金鐘得到一絲的支持和安慰,卻未有心理準備和承擔,面對這個滿目瘡痍的香港。

在運動的過程中,我們一直處於矛盾。我們既認為香港人參與社會、參與社區,建構理想的香港是理所當然之事,但面對所謂的「普選」和不公義的制度包裝下的香港,明知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些人還要騙自己香港很美好,香港很安全,只要有經濟發展,香港甚麼都好。當有一班人看得出香港的變化,又有一班人來指罵,所謂的政府高官、議員離地得「離哂大譜」。短短兩個多月,讓討厭他們的人更加討厭。不少高官「扮」青年專家,把是次運動的原委全推到青年身上,出動抹黑、曲解等污衊手段,動用惡勢力、扭曲法治,卻毫不反思、也不自省。想到我們的餘生要在這樣的香港下生活,真的感到窒息。

以為外邊的惡勢力難搞,但運動內裡的風波也不少。清場前後,評論如雪,又有人覺得清得好、又有人覺得自首好,又有人覺得沒大台好、又有人覺得沒有糾察好;有人覺得撤退好,有人覺得勇武好。就連清埸那天,都總在不同的手機和網上平台,看到令人混沌的訊息。有說清埸被拉,可以體現到公民抗命完美的結束,但又有人認為這一刻甚至也爭取不到,沒有階段勝利。說得更難聽,是「我。們。輸。了」。就算清埸後,不少人既急著扮演「料事如神」的先知,又有人在鎂光燈下扮演「抽水馬筒」,甚至有不少人又要扮演「回到正常」的路人甲乙丙,一時間,這個劇本充斥著「左膠」、「潛艇」、「犯民」…我很頭痛,就算所謂的團結一致,也總有一小撮人在上演「各懷鬼胎」的大龍鳳。面對龐大的建制對手,我們本來就很弱,再加上不少香港人都未有走到最前的想法和能奈,最終也在增加我們的無力感。

或者從文字間,你都不難感受到我的混亂,又或者今天晚上,很多久久住在夏愨村、旺角村的居民都未能入睡,這一夜就像家園被毀。或者生在幸福的香港,第一次感受到「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感覺,因為夏愨道,曾經是我們一個最熟悉的社區,一日之間,過去曾建立的人情冷暖、喘息之地、街道藝術通通失去,或者我曾經很幼稚的想過,應該為夏愨村的村民,席地開設綜合家庭服務中心或綜合青少年服務中心,因為那裡已經是一個多元而自行運作的社區,這比建立鄰舍層面社區發展計劃更有效果。

原諒我有一大篇的文字,都流於情感的流露,因為我相信不少香港人,都如我出現混亂、混沌而無助的狀態。但同樣在四方八面的資訊都提醒我們,新一輪的戰場卻在清埸後展開,彷似很多在金鐘埸內未能完成的行動,可以散佈每一個香港的社區,雖然我們失去金鐘,但我們可以佔領人心,支持青少年在雨傘運動後,參與運動的挫敗和失落感等等。

但我相信每一個真心為香港好的市民、公民、參加者,都需要很大的情感支援。這不是一時三刻做到,對政府、執法者的憤怒也不是容易平息。既然,已經有二百多位朋友願意承擔公民抗命的後果,願意承擔法律責任,那我們也沒有發呆、情緒化的借口。

「別了依然相信 以後有緣再聚 未曾重遇以前 要珍惜愛自己
在最好時刻分離不要流眼淚 就承諾在某年 某一天某地點 再見」(梁詠琪/Today)

要做的,還多著….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