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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願祖兒不拍掌

我情願祖兒不拍掌

2015年,新的一年,雨傘運動的韻律卻由14年承襲了下來。於1月1日的商業電台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禮上,由群星合唱,象徵運動的流行曲《撐起雨傘》,以2887票勇奪「叱咤樂壇我最喜愛歌曲」。巧合的當選票數讓人稱奇,更為人著意的是一個現場直播的鏡頭。正當台上合唱,台下舉傘、打拍子之時,鏡頭卻掠過容祖兒——曾經在手機社交軟件「Instagram」上張貼黃絲帶,及後又刪除的歌手——叉著雙手,掛著俗語說的「一臉臭屁」,與現場熾熱氣氛相距怎遠。

有網民見狀立即截圖,放上Facebook加以冷嘲熱諷,為容祖兒配上「異己」的標籤,甚至假設地說若有真普選,她同樣會「一臉臭屁」。可是,我們不是祖兒「心裡面條蟲」,根本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不支持雨傘運動,更怎是否一個藍絲。從那張臭屁臉就加以批評更是無稽之談。然而其實,這針對非黃絲族類的社群現象,並不陌生,雨傘運動期間亦時有發生。到底這班「疑似藍絲」是如何成為我們眼中的「道德上錯誤」?他們又是否真的「道德上錯誤」?

康德主義如是說

自十八世紀以來,西方的倫理學一直受「效益主義」(Utilitarianism)支配。「效益主義」的含意是,道德倫理上的對與錯由社會利益的多與少定奪。「效益主義」學者密爾(J.S. Mill)更引申至,任何能夠產生最大額量的快樂,即視之為正義。這直接影響了人們面對倫理問題時的意識形態。而隨著社會發展,「效益主義」面臨猛烈的抨擊,當中包括著名德意志哲學家康德(Kant)。康德指出快樂與正確是兩個不能互相指向的概念,因為人們都有個人上的價值,我們不能視個人為達到整體社會利益的工具。唯一擁有道德價值的,只有出於原因的行為,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

觀乎容祖兒不拍掌的事宜,網民之所以認為她「道德上錯誤」,完全出於「效益主義」的意識形態作祟。當《撐起雨傘》勇奪「叱咤樂壇我最喜愛歌曲」時,我們這班黃絲很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人民的勝利,《撐起雨傘》被劃上支持民主的文化符號。而當《撐起雨傘》在一場民主選舉上勝出,什麼能夠產生最大額量的快樂?當然是表示支持,如台下觀眾般打拍子。一時之間,支持《撐起雨傘》似是普世價值般被我們理解。於是,祖兒的一張臭屁臉便立即成為了眾矢之的。網民視之為異己的符號,加以冷嘲熱諷。

然而,為什麼容祖兒就不能「一臉臭屁」?難道她不可以擁有自己的意見?難道她不可以不支持《撐起雨傘》?借用康德對「效益主義」的抨擊,民主勝利與個人立場是兩個不能互相指向的概念,選舉上勝出的不代表我有義務去支持,不代表我有義務去完成你的「快樂」。每個人都有個人上的價值,都能基於原因作出個人的選擇,包括容祖兒可以不支持《撐起雨傘》,只少她在道德上並沒有犯錯。

民主的暴力

在雨傘運動期間,曾發生過以生日歌驅趕反佔領人士的行為。當然,行為的本意是避免發生肢體上的衝突,卻造就了另一種的「暴力」——以大多數消滅少數聲音。這正正就是所謂「民主的暴力」,把民主勝利視為道德正確的符號,強迫社會大眾接受大多數的民意,同時把反對聲音配上「異己」的標籤,加以批評。這做法尤其經常出現於黃絲與藍絲的爭執中,相互都認為自己坐在「民主」的皇座上,以立場為前設批評對方。與此同時,理性的討論早已「此路不通」,淪為潑婦罵街。

逆地而處,當你成為少數的時候,你希望自己的聲音因而被消滅嗎?「效益主義」面臨猛烈抨擊其實並非偶然,特別是走向民主的社會。當我們主張個人權利與自由,不重視個人價值、只著重整體社會利益的倫理觀必然被去除冠冕。少數的聲音其實並非不重要,當事情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時,當中事必有因。而找出並尊重這些差異,才是民主之於獨裁的可貴之處。所以,我情願祖兒堅持自己的看法而不拍掌,多於因為群眾壓力而拍掌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