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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家驊議員不變之議會精英情意結

湯家驊議員不變之議會精英情意結

湯家驊議員日前接受報章訪問,慨嘆當今公民黨人面全非。一句「我從來無變過,變的是他們(黨友)」,真的不勝唏噓。本人暫且不去質疑湯議員的真誠,也認為湯議員確實無大改變。但湯議員可能不知道,當世界在變、形勢在變時,保持永遠不變,不代表就是君子。

有時從一而終,乃君子所為;但有時改變自身,方是德之舉措。孔子堅守信念,於困境中依然堅持弘道天下,現代人稱之為「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梁振英上任以來,從一而終,拒聽諫言,與民為敵,這叫做「惡貫滿盈」、「怙惡不悛」。劉江華三易其主,向中共投誠,今貴為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副局長,春風得意,我等稱之為「三姓家奴」、「投機政棍」。北宋宰相寇準,為慶祝壽辰而大排筵席、奢華鋪張,後讀到亡母遺訓,想起幼年窮困,便決定不再擺宴,從此律己以嚴、勤儉愛民。這叫「洗心革面」、「悔過自新」。孔子有云:「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皆因君子以道為行事準則,不因情勢而改變標準;而小人則以利為先,利變則變,見風使舵。《易經》卻謂「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其實變與不變,要視乎外在情況,也視乎變者為何。以爭取民主為例。爭取民主之信念、拒絕向強權屈服之原則,不應改變。然爭取之方法卻可以變,無窮無盡。某方法失敗,就應該嘗試新方法,即所謂「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明知以往方法無效,仍然堅持,乃是愚昧。另外,外在形勢假若急劇變化,而你卻一成不變,不願認清真相,拒絕正視世界已變之事實,結果就是與時代脫節。有時拒絕改變,其實是逃避現實,甚至是缺乏道德勇氣正視問題,是軟弱,是鄉愿,德之賊也。

一九九七年香港主權移交以來,中共政府多次欺矇港人。和平示威之效用在二〇〇三年達致高峰,之後慢慢減弱,到了近期已明顯成效不彰。所謂的溝通,民主黨嘗試過了,結果如何,有目共睹。因此,在此時此刻依然堅持二〇〇六年創黨時所謂的「以對話解決問題的路線」,是無視歷史,在「和平理性」的窠臼裡「和稀泥」。習慣了,安逸了,拒絕改變,步向滅亡不遠矣。中共在九七以後幾年,尚算開明,緊守「一國兩制」之「兩制」。然當今中共以「一國」把「兩制」滅頂,以強硬手段干預香港內政。見此卻仍然拒絕轉變策略,堅持只靠紳士式議會政治,不是無知,就是阿世。

湯議員在facebook撰文,謂要創立「第三條道路」,「不是要分化民主派,更不是要靠攏建制派,而是給心向民主的沉默一群多一項選擇,拉近兩極距離。英國自由黨近年的崛起,把 一向處於兩極的保守黨和工黨距離拉近,便是最好的例證。」真是用心良苦。可是香港不是英國,親共派與民主派之間之對立,也不同保守黨與工黨之間之對立。保守黨及工黨之分野,乃在經濟社會制度意識形態之分,而不是維護專政與爭取民主之分。民主黨於二〇一〇年嘗試走湯議員所謂的「第三條道路」,結果被騙了(或是早已預料?),中共得寸進尺,民主派節節敗退。

公民黨開初以未來執政黨之姿態論政,確是正確方向。但無論你如何氣度恢宏,一日制度不變,你一日也不能當執政黨。要在威權制度下做有執政意志的反對黨,就應該建立平衡社會,制定全盤政策方案,與政府抗衡,而不是與官員過從甚密、覬覦權位。湯議員謂「很多有知識水平,擁專業資格的中產人士對當年的泛民政黨若即若離」,或許是事實。然這班飽讀詩書的精英,假若真心執著於民主政治,當見民主黨派無法代表自己時,就應該挺身而出。但他們選擇了沉默。自己選擇沉默的人,不見得對民主有何堅持。湯議員或許念念不忘牛津的貴族時光,保留英式精英心態,認為民主派換來了一班講粗言穢語的年輕人,「令人痛入心扉」、「真失敗」。講粗口或許有點不得體,但卻直率真誠。為了要討好一班選擇在不義面前保持中立、對民主態度不冷不熱的沉默大多數,就要扮理性、扮中立,本人不才,未見其明。湯議員說:「溫和不代表放棄堅持,理性不代表缺乏原則」。本人也要說:「激進不代表不理性,秉持原則不代表無視大局」。

變,從來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變甚麼、為何變、如何變。湯議員既然拒絕變,且多番公開批評所屬政黨,就應退黨。即使你是創黨成員,黨名是你想出來的,但黨不是你的私產。既然你已經嫌棄黨友,就根本無留下的理由。不退黨,絕非甚麼顧全大局,而只是不甘心自己所組的政黨與自己漸行漸遠。甚麼「個人榮辱和喜好會放一旁」而不退黨,只是自己騙自己。請記住,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公民黨可以無湯家驊,香港人更加可以無湯家驊。做人要知所進退,你選擇與時代脫節,就請退下。做回大律師,甚或參與維權,相信對香港更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