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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能像新加坡那樣『實用』對待中國嗎?

究竟香港如何應對中國大陸?在李光耀逝世後,相對於對其內政評價的差異,人權自由與經濟發展之間的褒貶不一 ( 在筆者角度是假對立,不贅 ),在外交上的評價倒是相對上一致,在鄰國環伺中建立國防力量,並在大國政治中平衡,很多人稱許他的實用主義,視之為高瞻遠矚。

當然,他的時局點評之所以值得關注,就是冷靜沉實地坦白指出各種威脅、影響勢力消長的因素。這些點評亦有涉及香港,明確指出對香港的威脅,也提醒誰是香港人的老闆 - 兩條命題的答案都是中共。但對香港人來說,問題不在於身為第三者的他,對中國和香港的判斷是否精確,而在於香港人的處境不足以平衡身段,必須有所取捨。

『實用』和『現實』

在李氏實用主義底下,沉着應對英國逐步退出遠東所做成的權力真空,政治上取決西太平洋美國發揮的作用,也透過經濟投資並行保持距離以相當程度上交好於中國。他的國家地利上扼守海峽要險,也積存經濟實力加強在東南亞各國的地位。

他清楚點評中國不會在香港民主問題上會作出任何實際妥協,因為中國不會接受香港的民主化過程會影響中國大陸,而西方國家在這個議題上向中國施壓,在經濟利益和地緣威脅拉扯下,也僅止施壓而已,重要的是對華的外交博奕能夠平衡利益與安全兩面。世上其他大國不會冒險為香港這個城市而頂撞中國。

他的國家,遠在中國數千公里之外,明暸東亞巨人崛起會打亂勢力均衡,而尋求平衡之道。但對香港人來說,中國更加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一個扶持社會不公以造就財閥統治夥伴的國家,一個對經濟城市加以利用和吸噬的宗主國,香港在中國的主權下,地理上只有一河之隔,就沒有可能一邊抵抗中國大陸的負面影響,一邊可以和大陸經濟關係中取利。

實用觀點能夠讓人看清局面,但唯有配合政治上的目標,才能有真正的現實價值。於新加坡來說,實用觀點和現實價值能夠平衡,但對香港來說,兩難困境令『實用處世』和『現實有利』兩個方向偏偏背道而馳。

堅持換來打壓 軟弱等待陰乾

中國大陸與香港局面是力量對比懸殊。對其他國家來說,還未到直接面對政治上的天朝帝國主義,在中國經濟實力提升底下,尚且要迎之拒之謹慎拿捏;而香港的處境,是中共專政太近太大,我們的實力也被陰乾,長遠而言是被取代;只能有兩個選擇:如果我們接受實用觀點,我們則要接受誰是老闆,今時今日就投靠共產黨去,放自由行也好無普選也好,我們也乖乖聽話,很顯然,香港沒有甘心認命。但反過來追求一個現實有利,不,應該是生死攸關的目標:民主和自治,企圖拆牆鬆綁,則會面對被對方打壓。

對香港最有利的安排,早在1982年之前,就要憑藉香港和中國力量對比最有利時候,就為我們拿下一個最有利香港的協議,但我們沒有,也不能如此做,因為香港前途是中英談判處理的事情,不容香港人插手。對中共而言,香港不是利益綫,而是主權綫,一個關乎收回殖民地的民族大義統治基礎,一個經濟上必不可少的換利平台,一個防微杜漸於窗口以免蔓延國內的前哨。面對鐵板一塊,香港是沒有辦法與北京談出甚麼東西來的。

實用以外 才可改變未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勢力對比難以推翻、對方吃盡而無妥協的格局。針對現在自治論者,我想說的是,別以為單單提倡區隔,不理大陸只理香港,中共就會跟你談條件,談自治,早在1984年落筆那一刻起中共就是要吃定香港,利用香港以達致開放經濟而封閉政權的格局,那裏可以允許有中港區隔?而針對大中華論者和傳統泛民主派,我說的是,別以為釋放善意可以有效,從1989年春夏之間二百萬人上街支持中國民主化遊行開始,中共就視民主派為叛賊,是破壞84年劇本的對手,民主派沒有退路,也不是天真上身,講甚麼『妥協是政治的藝術』,妥協需要實力,但香港一開始就只能打原則之戰。

到最後,問題在於當香港有很多人都追慕所謂『星洲模式』,一大班建制中人藉機如何放大李氏的判斷,特別是反覆強調北京是香港老闆這一點。

如果講實用觀點,此前的二三十年,或下個二三十年,我們大可以俯首稱臣一了百了,甘心做經濟附庸馬照跑舞照跳,然後在畜養的繁華中,敗盡自立的能力,接受被利用和取代的結果。但香港人早已選擇不當被宰的金豬這條道路,擺脫中共惡政是我們的戰略目標,終極而現實的生存之道;實用見解,可以告訴我們鱷魚恐怖之處,也不能迴避鱷魚威脅我們必須與之抵抗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