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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希臘違約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違約?

是希臘違約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違約?

是希臘違約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違約?
文/Jerome Roos 譯/破土工作室

破土編者按:在2010年的援助過程中,IMF自己承認援助計畫只是為了讓私人債權人和國內精英從危機中抽身,而不是共同分擔結構調整的代價。這讓我們得出一個可能的結論,希臘只是在週二對IMF違約了一次,而IMF自身長期以來一直在對希臘違約。是到了讓這些債權人為他們行為承擔代價、返還欠下希臘人民的道德和物質債務的時候了。是到了取消希臘債務的時候了。本文翻譯自Roarmag.org。

6月30日,希臘政府有一筆隸屬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16億歐元的貸款到期,該國財政部長Yanis Varoufakis已經明確宣佈該國不能——而且不會償還這筆貸款。在當地淩晨一點,希臘正式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違約。

這次違約在國際金融史上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事件,之前從來沒有一個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貸款的發達國家發生過違約事件。令人驚訝的是,國際媒體已經開始把希臘和一些著名的「失敗國家」,如尚比亞、索馬里做對比,這些媒體試圖給大眾營造出一種印象:「希臘是一個沒有希望的空架子。」

事實上,這些膚淺的類比會給公眾造成危險的誤導。他們不僅把蘋果和橘子放在一起來比較,而且試圖掩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自身在抽空希臘經濟中的作用——最終造成了希臘不可避免的經濟違約。許多國際媒體只是不加批判地重複希臘「違約」的敘述,而忽視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高級官員在內部做的激烈批評,表達了三駕馬車的援助計畫在希臘最終崩潰問題上的責任。

確實,之前從來沒有一個發達國家不能準時償還IMF的貸款。但與此同時,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發達國家在和平時期經歷如此嚴重的經濟崩潰,更沒有官方債權人對於崩潰的產生負有如此之大的責任(儘管在拉美、非洲和東亞都進行了參考的結構調整計畫,但是他們的方式更為人道一些)。

到目前為止,希臘的GDP總量自危機以來下降了四分之一。失業率仍然高於美國大蕭條時期。公共衛生和其他公共服務已經完全崩潰。接近一百萬希臘人沒有醫療保險,11000人在嚴峻的經濟壓力下自殺。危機的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債權人自身(包括IMF)對此負有很大的責任。

有趣的是,IMF本身早已認識到這一點。在2010年第一輪援助計畫結束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事後的評估中公開指出,援助計畫「只能拖延債務結構重組,允許一些私人投資者抽身……然後讓納稅人和政府部門接盤。」而且,基金組織承認「先前的債務重組已經緩解了希臘結構調整的負擔,並會造成一個戲劇性矛盾更少的結果。」

在同一份報告中,IMF也承認「結構調整的代價不是由整個社會來公平分擔」,「提早進行債務重組對希臘來說應該是更好的」,基金組織總結說,「儘管如此,這對於歐元夥伴來說是不可接受的。債務重組的延遲,有利於私人債權人全身而退,把債務留給官方機構。」或者翻譯成更通俗易懂的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基本上承認了,它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取消希臘的一大塊債務,但是沒有這樣做,因為歐洲需要他們來説明解救私人銀行。

IMF董事會前董事Miranda Xafa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延遲解決債務危機所必需的債務重組只是為了允許私人銀行減少他們的風險,他撰寫了一篇言辭激烈的批評文章,強調「解救歐元區核心地區的銀行,特別是法國和德國的銀行,是為什麼債務重組沒有更早進行的一個關鍵原因。

到2011年初,已經很清楚第一輪援助計畫並不能避免希臘破產。不出人所料,在IMF和歐洲債權人要求的嚴厲的緊縮政策的影響下,希臘經濟以比IMF所預測的更快的速度收縮下滑。在一份廣為流傳的道歉信中,IMF首席經濟學家Olivier Blanchard承認,基金組織不切實際的(最終被證明是錯誤的)診斷催生了一系列假設,大大低估了三駕馬車所實行的緊縮政策的影響。

是希臘違約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違約?

這不是單純的方法錯誤。IMF歐洲部前副主席Susan Schadler認為,IMF臭名昭著的「不足乘數」是一系列「根本政治壓力」的直接產物。

IMF計畫的後果每個人都能非常明顯地看清楚。金融時報的Martin Wolf寫道「IMF的計畫並不是讓債務有限度地發展,而是僅僅讓一些私人債權人全身而退。這讓我們對IMF的政治立場非常沮喪,它並不能很好地維護歐元區內弱勢成員的利益。

然而,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在2012年之後,歐洲央行已經基本從希臘債務和違約的風險中抽身出來,似乎不會再面臨系統性的風險。然而,債務仍然給歐洲提供了一個對希臘執行長期緊縮控制的手段。

謝德勒說:「一些訪談表明,除了國內政治的考慮之外,另外的原因是歐洲人不願意公開承擔危機的代價,他們希望建立一種不確定性的局面,來作為控制希臘政府的手段。」

上週六,在齊普拉斯宣佈希臘公投數小時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前主席多明尼克·斯特勞斯·卡恩決定重新評估此事。在題為「從自己的錯誤中學習」的短文中,卡恩(在希臘第一輪救助中是IMF的主席,隨後由於捲入性醜聞而辭職)說,他願意為希臘「非對稱」和「反週期」的調整策略「承擔責任」。

IMF在希臘經濟崩潰中推波助瀾的證據簡直鋪天蓋地。確實,基金組織的官員對於希臘數百萬人所遭受的痛苦和災難負有直接的責任,成千上萬的人由於不能獲得充分的醫療服務而死去,或者由於缺乏經濟前景而陷入絕望的境地,自己終結了自己的生命。在任何國家,造成如此災難的和死亡的人都會被關進監獄。

在2010年的援助過程中,IMF自己承認援助計畫允許私人債權人和國內精英從危機中抽身,而不是共同分擔結構調整的負擔。這讓我們得出一個可能的結論,希臘只是在今晚對IMF違約了一次,而IMF自身長期以來一直在對希臘違約。是到了讓這些債權人為他們行為承擔代價、讓他們返還他們欠下希臘人民的道德和物質債務的時候了。

是時候取消希臘的債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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