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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覺羅生門

十年一覺羅生門

黃色的警告,灰色的天,無色的雨。早上起來看面書,各人瘋傳《羅生門》。十年來欲斷難斷的故事,終於有一個說法。有人相信是結局,有人說是女主角故意撒謊,希望男主角好好放低一切。如果有續集,不論在福島抑或冰島,能夠再見一面,大概便圓滿了。

今天翻來覆去聽《羅生門》的,十年前是不是都有一個人在心裡,佔據了世界。誠惶誠恐,若即若離,患得患失。是莫名的憂心,總害怕另一位偉文寫的「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會應驗。然後在記憶中,在幻想中,越不可碰的越美麗。

在不可理喻的偏執中,有幾多人走過一道道岔路,繞過多少個圈,才明白那是命定的結局,你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有幾多女主角的回應是「無論你喜歡誰,請你記住留下給我這位置」,而不是「我愛過哈囉吉蒂嗎似乎沒有」?

但年輕就是不覺痛,就是在碰遍天下的壁後,仍期望下一道門會開。年輕不是狀態,而是習慣,習慣對人坦白,並且以為對方也一樣;年輕是覺得這世界沒有不會開的花,沒有到不了彼岸的橋。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朋友,在陽光下嬉鬧直到永遠。總是到後來才明白,能互相吸引的不過是那三兩人,錯過了可能便在陌路上不相往來。不是所有故事都有始有終、結構嚴謹、情理兼備,像教科書中的範文,可以將背景、主旨、含意、感想一五一十交代,還有習作題助你溫故知新。有些人連對白也來不及說便離場,有些故事未到高潮便劇終,這些據說都是成長中難免的經歷。

人生中一扇扇窗,縱使沒有窗花,卻有厚厚的玻璃一再幽禁晨曦與落霞。Wyman說現實殘酷,夢醒趁早。不獨愛情,人生諸事亦然。有些人看似順遂到底,就是夢夠長,聽不到完場哨子響。

不過,夢雖然虛幻,夢工場卻不能倒。所謂夢工場,就是拍電影、寫書、寫歌等,可統稱為代客發夢。倒閉的話,煙花之地便成鹹魚工場。這幾年,每隔一會便有人跳出來說香港文學已死、港產片已死、廣東歌已死。我不知道那些人憑甚麼這樣說。且看今年書展的香港詞人回顧,幾乎已是半部香港流行文化史。古人說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永詞;今日卻是凡鉛水流經之處,無人不識偉文詞。那些躲在書展賣一千幾百本書便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為文起八代之衰的「文人」,請循其本,勿忘文學的原則,不過是觸動人心,把熄滅的火把重新點亮。

撰文:黃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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