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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電車 吾鄉吾土

戀戀電車 吾鄉吾土

所謂退休政府規劃師薛國強可能不是香港人,更相信從未住過港島,所以不明白電車對香港人尤其是港島人的歷史文化意義,不知道也不尊重港人的集體回憶,居然荒謬地倡議取締電車,胡言要懷舊,請到博物館,不要阻礙現代城市的規劃和發展。

蒒國強這種罔顧歷史文化的規劃師,只是工匠,根本冇資格做規劃師,應該除牌,只配在「發展就是硬道理」的中國大陸工作。全世界所有知名宜居的城市如倫敦、巴黎、紐約、三藩市以至東京、新加坡、曼谷、台北都會在城市發展過程中保留舊區和保育文化,現代建築集中在新區,只有深圳一類沒有歷史記憶的城市,才會全新發展,空有美侖美奐的軀殼,卻獨欠靈魂,因而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永遠也不會產生歸屬感。因此,不管有心抑或無意,取締電車就是消㓕香港的歷史文化,取消集體記憶,也就是扼殺港人的身份認同,真箇是「滅族」的殺戮行動。

我生於五十年代,在灣仔出生和長大,結婚後至八十年代中,才搬離灣仔,那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就是我的故鄕,至今仍是我經常往返處理日常生活的土地。我兒時因家庭銳變,由堅尼地道先後搬至石水渠街、皇后大道東、莊士敦道和船街,自五十年代後期至八十年代中,三十年來,生活都環繞着我們慣稱電車路的莊士敦道。

仍未懂得自行搭電車前,清晨五點鍾和深夜凌晨的電車路軌聲已經成為我㡳生活的一部分,猶如郷間的晨鼓暮鐘,有着天然的報時作用。

入讀中學後,個人開始多自由活動,因行動不便關係,電車遠比巴士更易上落,因而成為我外出的主要交通工具。那個時候,電車還未減省人手,由一人操控,仍有賣飛打票制度,前後皆可上落車。有次不慎在後落車慢了半拍,身軀被凌空夾在車門上,司機和售票員都不察覺,拖行了幾近一個站才在乘客驚叫下停下來,事後猶有如悸,所以印象深刻,至今難忘。

我有一個習慣,就是每逢周三下午不用上課,都會乘搭電車往跑馬地的墳場看書或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或者搭電車先到大會堂圖書館逛逛,然後乘搭天星小輪過海到尖沙咀,先後去海運晨衝(Book Center)、河內道文星書屋和樂道晨衝打書釘,然後漫步漆咸道至紅磡渡輪碼頭,乘搭油麻地小輪到灣仔碼頭步行回家。一個悠長下午,就是這樣子渡過。

搭電車其實有很多懈逅,最值得一記是六十年代中四時候在電車遇上一名由越南戰區到港休假的美國軍官。他向我問路,想去虎豹別墅觀光,結果結絆同行,是我一生第一次遊覧虎豹別墅。其後大家成為了朋友,他還請我到文華酒店扒房食炭燒牛柳,也是我一生第一次出入這間經典傳奇的五星級酒店,至今還未試過第二次在文華扒房進食。

最浪漫的回憶當然是大學時期和老婆遊電車河拍拖,由堅利地城至西灣河,或屈地街到筲箕灣,還特為此爬上上層,沿途清風送爽,晚上乘客疏落,窗外霓虹燈照,五光十色,牽着溫軟的玉手,突然來一個偷吻,此情此景,永誌難忘。

四十歲生日,踏入不惑之年,包租了一架電車三小時,費用八百元,與一眾好友共渡歡樂時光。如今有些經已作古,有些因政見尖銳對立形同陌路,已經沒有來往多年,有些生活圈子不同或移民友誼只能活在心中.......一切都在電車轆轆聲中,永遠成為不滅回憶,同伴終老。

個人就是歷史。取締電車,如同毀滅我底生命,一定要同你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