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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就沒有我們》讀書筆記-認識世界是奢侈,亦是禁忌

《沒有你,就沒有我們》讀書筆記-認識世界是奢侈,亦是禁忌

《沒有你,就沒有我們》-認識世界是奢侈,亦是禁忌
3/9/2015 健仔

「你們能愛敵國(筆按:指美國和南韓)的人嗎?」作者問道。
「不能!」學生們大喊。
「你們能和敵國的人做朋友嗎?」作者問道。
「不能!」學生們再度大喊。
「我呢?」作者再問道。
「你不一樣,因為你是我們的老師!」一位學生回應說。

作者金淑姬為美藉韓國人,為南韓光山金氏人。母系家族成員因韓戰而分隔南北,自韓戰起失去所有聯繫。受家人影響,對朝鮮的家人及情懷一直存在,並希望有一天那條屬於地圖上的分界線能消失,離散家庭得以團聚。作者為一名作家,曾於2002年以韓裔美籍代表團身份造訪平壤為金正日賀壽。亦於2008年隨美國愛樂團到平壤採訪;這個封閉的國度作者並不陌生,反而每一次造訪更令作者感受孩童時期家鄉的感覺。

2011年,作者再次造訪平壤。今次不是以作家、記者的身份,而是偽裝成傳教士,再偽裝為英語教師,前往平壤科技大學為270名權貴子弟教授英文。事實上,作者一直懷疑自己為何能夠通過當局審查到平壤教書,尤其是自己先後發表了多篇有關平壤政府的報導,當中還有不少尖銳的批評;然而,她就是通過了當局的審查,得以在平壤科大逗留半年時間,與一班大學生相處半年。

平壤科大是中國延邊大學科學技術學院的朝鮮版,是由福音派基督徒金鎮慶(James Kim)由全球募款集資籌辦。作者屬於第一批外籍老師。作者對平壤當局有所了解,除擔心自身安危,亦擔心為他人構成「威脅」(註1),因此為自己寫下了一些備忘,如要小心與學生們談話的話題,不能談及外面世界、政治議題及私人事務,不能太熱心談論自己的事務;不要談論他們的國家或領導人;不准和人民談話;不准與監守者或警衛談話等。

平壤科大的學生是朝鮮政權的準接班人,這270名學生的父母皆是勞動黨內的高級幹部,或國家科學家或醫師,除了出身成份極佳外,對黨、金氏政權的忠誠度也是最高的。因此,他們對敵對國家的人也抱有最高的警覺。老師與學生們各自都有各自的劇本。老師們全部是虔誠基督徒,來到科大的任務是讓科大作為橋頭堡,待平壤當局開放宗教自由時可以立即由此傳遞天父的訊息;而學生們就被灌輸來到科大的目的,是學好英語,日後好為國家在外交戰場上立於不敗之地。「我們一直互相提防。而這無止無休地繞著界限打轉,以及小心翼翼不破壞它的努力,讓人筋疲力盡。我們想要相互探索,但若真的偶然發現這類資訊,又都嚇得魂不附體。」雙方關係起初並非融洽。即使雙方容許交流,但仍然戰戰兢兢不敢向對方透露太多有關自己的資訊。

作者起初只是希望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並未想與學生們有太多的接觸;因為作者一直警醒自己,在這個國家覺醒是奢侈品,只有自由世界的人才享有。她知道喚醒她的學生,讓他們看到北韓政權計劃之外的一切,對他們和他們所愛的人來說可能意味著死亡。因此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向學生透露外界的任何資訊。

隨著相處的日子愈久,老師與學生們的認識彼此加深,雙方的警覺性也隨之降低。然而,即使「對方教師」不斷在主體思想研習課上灌輸美國和南韓是敵人的信息;一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建立了,即使再封閉的國家也禁絕不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隨著作者與學生的關係變得緊密及雙方相處日久後,學生們說溜嘴的機率也開始增加,學生們開始向她透露他們的日常生活,而作者亦開始嘗試有意無意地向學生介紹朝鮮以外的世界。

作者刻意從課程安排上著手,從簡單的求職信、自我介紹、評論撮要、及電影欣賞等方式嘗試引導、啟發學生提出問題。而且作者又刻意進行許多「小動作」以引起學生興趣,如作者經常要手持Kindle教學、將自己的電腦螢幕保護換成美國曼哈頓的天際線等嘗試引發學生們的好奇。雖然作者未能如願,但畢竟好奇是全世界青年的共通特質,有小部份學生會趁著午餐或晚餐時與老師同桌,嘗試提出各種問題,儘管不是深入。雖然學生們並未有因為作者的各種做法而立即「頓悟」,但學生們卻是感受到作者的「用意」。

此書難得之處在於它是少數記錄朝鮮權貴階層的書藉,特別是對於朝鮮未來領導班子報導。礙於作者的人身自由受極大限制,只能就平壤科大的生活作出書寫,難免對於這班權貴子弟的理解欠缺全面。不過,透過作者對平壤科大生活的描述,令讀者們更能夠掌握朝鮮上層青年人的心態與生活形態,對進一步理解金氏政權下的朝鮮社會有莫大裨益。

註1:2008年作者隨美國愛國團到訪平壤採訪,離開時與負責監察他們一行人的監守者們相擁而泣,抑壓了三十六小時的情緒爆發,她以韓語向監守者們表示她討厭這樣的隔離,他們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再相見,他們國家的人民不能出國,甚至無法與世界其他地方聯繫,而她亦不得不以美國代表團身份跟隨美國樂團才能前來;她並告訴他們她看到這個國家的情況,讓她非常心酸。作者事後回想起來,確實為她那種情感表達感到憂慮,因為在場3名的監守者也哭成淚人,她擔心監守者們會因為她一席話而遭到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