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目前的小學教育，志在培養孩子們的硬技巧和知識，而且還是提早教的。本來應該九歲才學的，現在六歲或更小就教了。結果是甚麼？結果是小孩子需要多一倍，甚至兩倍或更多時間，透過操練去學習和掌握這些技巧和知識。好處當然是小孩因為很早就接觸到這些技巧而會比較熟練。可是壞處卻多得很。外國的孩子不用在小時應付這些操練，所以能夠有多很多時間去進行其他活動和玩耍，發揮他們的創意，或學習一些軟技巧。硬技巧遲一些學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而且因為年齡比較大，腦袋發展比較成熟，學習硬技巧所需的時間相對短很多，到頭來大家學到的都一樣，而且由於他們有軟技巧的訓練，解決問題的能力自然較高。
香港的家長普遍對硬技巧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迷戀，覺得自己的小朋友很早就會寫字認字做數學十分重要，而且會讓他們上不同的興趣班來催谷，並以他們很早做得到為榮！學校教的東西也以硬技巧為主。誰不知硬技巧和知識並非是求學途中最重要的。這些知識的細節很容易忘記，但需要時又很容易在書本中找到。把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些細節是既吃力又沒有價值的。事實上，在這個快速轉變的時代，今天我們認為適當的硬技巧和知識，到小朋友們畢業進入社會工作時很大可能已經過時了，更不要說工作的種類和要求在未來十至廿年的改變了！反而，求學途中重要的內涵和質素，譬如：獨立思考和判斷能力，自學能力，解決問題的能力，人際關係能力，EQ等，不單學校鮮有教授，家長也不甚了了。 內地作者周國平說得好：智育是要發展好奇心和理性思考的能力，而不是灌輸知識；德育是要鼓勵崇高的精神追求，而不是灌輸規範；美育是要培育豐富的靈魂，而不是灌輸技藝。
教育的基本要求是使小朋友愛上學習，而且會主動學習，而不是厭惡學習和被動學習。在我的眼中，今天香港的教育已嚴重的違反常理。學校和家長把考試和將來「找一份好工」列為首要目標，以至小朋友腦袋塞滿的只是死記硬背的所謂知識，作了知識的仇人，大家又對將來謀生有高於應有的焦慮，為了贏在起跑線，不停的投入可怕的競爭，寶貴的童年和青春就為了這些渺小不堪的目標犧牲掉，距離幸福越來越遠。
最令我不解的是，大部份家長都不喜歡操練，甚至因操練帶來的壓力，但卻不知不覺中投入了玩這個體制的遊戲。筆者和太太也不例外。我們都要經常提醒自己，不要把賭注全押在考試教育上，因為到頭來就算考試成功，只不過是在求學途中佔了些便宜，但萬一輸了，後果就會很可怕。反過來說，如果着重培養孩子的內涵和質素，適當地兼顧考試，儘管求學路上未必佔到上風（卻又未必會輸！），內涵和質素是不能被奪去的，而且必然會在以後一生中發揮作用，這個定位如何看也是比較合理的。
近來有關全港性系統評估(TSA)的爭論沸沸揚揚，教育局和家長各執一詞。我當然是反對TSA的，也反對一切犧牲孩子寶貴童年的教育體制！目前的體制弊端有目共睹，但積重難返，求變之路艱難而漫長。在這個過程中，個人不是無能為力的。只要家長自律，以追求內涵和優秀的質素為目標，抗爭者的隊伍壯大了，兩個教育陣營之間的力量對比就會發生變化，體制就比較容易改變。現有體制既然已經失掉人心，只要我們努力的話，它總有一天會崩塌！
Momus@思言財雋
Email: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