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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義和暴力中得釋放

從自義和暴力中得釋放

聖灰節(Lent)是信徒在上帝面前認罪、懺悔的神聖日子。在上帝面前,沒有一個人可以沾沾自喜,自以為義;沒有一個人可以視自己是善,卻將與自己為敵的都視為惡。作為香港市民,或許我們可以在這一天在上帝面前為香港認真認罪、懺悔,求上帝讓我們從驕傲、自義、撕裂和暴力中得到祂的恩典和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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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暴力是必須譴責的,也必須制止!今天凌晨我們看到了令人心痛的暴力,不但嚴重破壞公共秩序,而且禍及無辜的市民、採訪的記者和執法者。任何暴力,無論是來自滋事者或執法者,都必須得到公正的、客觀的和有公信力的裁決和制裁,不應該是只基於群眾的公審或當權者的定性。

今天凌晨的嚴重衝突有如地震一樣,發生前一天(大年初一),幾乎沒有人會預料到香港即將爆發這麼嚴重的警民衝突,但發生後大家又似乎不會感到太意外,因為我們都清楚知道,社會正處在政治板塊大力碰撞的地震區,能量累積到一個時刻總是會爆發的。有如地震一樣,爆發後仍有餘震。已爆發的,只是冰山一角;看得到的衝突,只是大問題的一小部分而已。長期累積的民怨深,宣洩的時間必然也長。

我們必須認真思考,香港社會的政治基因為什麼在回歸後迅速發生突變?為甚麼香港會從一個被譏諷為“政治冷感”的城市變成一個被責難為“泛政治化”的城市?是什麼把香港的大年初一變得這麼暴力?香港應該怎樣才可以避免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

群眾情緒有如野火,必須疏導,否則一發不可收拾。執法者不但有責任控制群眾,而且有更大的責任和智慧疏導群眾的情緒。絕大多數在場的群眾是無辜的、看熱鬧的和富同情心的,他們的熾熱情緒極為容易在混亂和喧擾中被撩起,讓有心的滋事者有機可乘。群眾的聚集往往給予有心的滋事者一個大好機會,但同時也考驗政府的管治智慧和能力。執法者必須以智取勝,而不是以武力鎮服,這樣才能讓有心的滋事者無法得逞。

當事件演發為嚴重衝突後,事後攝像鏡頭中的無數槍枝、盾牌、噴霧、磚頭、火把等,以及它們背後所展示的武力、暴力、憤怒和衝撞等,無論放大多少倍,都無濟於事。這些醜陋和陰暗的影像,往往只是被用以支持某些選擇性的責難和譴責,以及日後必須使用更多、更強的武力和抗爭的藉口。在暴力影像的催化下,社會只有更趨兩極化。暴力的無限循環和升級,似乎無可避免,直至其中一方最終屈服,抑或大家在廢墟中都流著淚說,“夠了!我們的社會無法再承受這麼沉重的仇恨!”

香港社會漸趨失序。大家心中明白,現在當然不是最壞的、無法管治的時刻,更壞的還未出現。別說十年這麼長久,即使是五年後,香港也很有可能不再是我們今天所認識的香港,正如今天的香港已經不是我們五年前所認識的香港,令我們不禁深深感到慨嘆和傷感。

弔詭的是,佔領期間長達79天的數十萬人示威,一輛汽車也沒有焚燒,一塊商店玻璃也沒有敲碎。絕大部分參與抗爭的市民是和平和理性的,這是香港在國際建立的美好形象,肯定也是港人可以引以為傲的。果真如是,為什麼我們竟然無法對前景樂觀呢?因為我們知道,不少市民在佔領後陸續放棄和平和理性的進路,有如紅海分開那樣,他們正迅速地向兩極靠攏。

當和平、理性的非暴力訴求無法得到應有的正面回應時,一片滋生暴力的土壤就形成了。當一個社會如果無法創造聆聽、對話、尋求共識的條件時,這個社會只有不斷分化、繼續撕裂,各用各的方法去達致各自的目的。

電影《十年》引用了先知阿摩司的話作為結束:“時勢真惡。你們要求善,不要求惡,就必存活。”(5: 13b-14)我們不妨把這句話視為對整個香港社會,而不是僅僅對個人的一個勸戒:整個社會必須“求善,不要求惡,就必存活。”換句話說,香港的希望不在於最終哪一方贏、哪一方輸;而在於整個社會是否願意真正謙卑和寬容,學習共同尋求“共存活”的“共善”。

明天是基督教會傳統的聖灰節(Lent),是信徒在上帝面前認罪、懺悔的神聖日子。在上帝面前,沒有一個人可以沾沾自喜,自以為義;沒有一個人可以視自己是善,卻將與自己為敵的都視為惡。作為香港市民,或許我們可以在這一天在上帝面前為香港認真認罪、懺悔,求上帝讓我們從驕傲、自義、撕裂和暴力中得到祂的恩典和釋放。在認罪、懺悔中,讓我們都學習謙卑和寬容、聆聽和對話:以仁愛寬容消弭紛爭,以謙卑憐憫擁抱公義,以聆聽對話建立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