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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港房屋問題分析之(三)——社會各界對待房屋問題的態度

本港房屋問題分析之(三)——社會各界對待房屋問題的態度

  目前社運界對房屋的壟斷問題都有一定的共識,並提出了增加土地或公屋供應以及租金管制等解決方案,亦有組織比較關注空置情況。可是大家往往對資本主義「人性化」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或者認為社會可以回復高度壟斷形成以前的狀態,右翼更進一步將所有社會問題歸咎於內地因素的影響,以致大家各行其是,未能團結一致與資產者周旋。以下我們首先分析港英及特區如何操作房地產市場以配合其政治目的,並簡略地指出關於房屋問題的各種主要想法的弊端。

港英政府的理財之道
  如果系統地看待港英政府的公共房屋政策的話,大家可以發現有關政策其實是經濟手段,並不是純粹以解決貧苦大眾的住屋問題為目標。早期的公營房屋建設就帶有「拓荒」的目,為了開拓工業用地五六十年代先後開發了觀塘及荃灣新市鎮,徙置區的建設一來為廠東提供廉價勞動力,二來騰空市區用地。到七八十年代房地產買賣比較活躍以後,公屋政策亦有盤活地區經濟提高地價的作用。

  港英政府更通過「居屋」政策直接擔當房地產發展商,並成全了兩個土地經濟的「循環系統」。第一個是公營房屋系統,港府減少財政資助以後,「房委會」以及「房協」就成為了自負盈虧的「基金會」,以租金收入維持現有的公共屋邨,新建屋邨的資金則通過發售「居屋」套出相對富裕的公屋居民所積累的財富而獲得;第二個就是「賣地-私人住宅市場-社會及公共福利建設」系統,富裕階層通過置業將所積累的財富投放到公共財政當中進行有益於公眾的投資。

  簡單點說,地產商通過銀行融資向政府支付地價,市民借助「按揭」貸款向地產商支付樓價,置業者成為債務的最終承擔者。換言之,港英時代末期的民生福利建設實與信貸膨脹存在不可分割的關係,公營房屋及公共建設根本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港英政府除了撥地以外並沒有為港人提供了什麼,卻留下了債務危機拂袖而去。

董建華的政治構圖
  然而我們並不是說特區以至中央政府無需負上責任,中央政府只擔心港英政府通過賣地套取及調走本港的財富,於是要求成立「土地基金」管理《中英聯合聲明》生效日至1997年7月1日期間賣地所產生的收入,待日後移交特區政府作為財政儲備,對市場化政策卻基本上照單全收。「八萬五」房屋政策只是首届管治班子部署的其中一步,通過出售公屋以貫徹市場化政策才是全盤計劃。

  去年11月董建華牽頭成立的「團結香港基金」拋出了一份土地及房屋政策研究報告可以印證有關情況,其中倡議的「補貼置業計劃」就是「租者置其屋計劃」的變種。該報告承認「社會分為『有產者』與『無產者』,階級矛盾日益尖銳」(第一部份行政撮要第IV點),不過解決方法並不是消滅階級差別,而是給予無產者成為有產者的希望。

  其實這是資本對勞動大眾的統治賴以維持的一項重要「法寶」,因為高置業率就意味着社會上一大批市民的「全副身家」與資本主義的命運掛上鈎。報告同時將特區時代土地供應大幅減少歸因於純粹技術因素,並以港英時代「玫瑰園計劃」的落實寄語港人要尋求共識,然而調和階級矛盾歸根究底不過是政治庸人的一廂情願。

  董建華親身主政期間領教到房地產泡沫是戳不得的,面對當前形勢於是設想一種鎖定樓價於現水平的可租可買的公營房屋政策。他為港人設想得十分周到,但問題主要在於港府能否於短期內提供大量公營房屋,否則遠水還是救不了近火。實際上在任者是不會照辦的,不管官方如何為公營房屋定價,只要房租大幅下降也足以戳破泡沫,董建華的諄諄教誨不能不是廢話一通。

民間對待房屋問題的各種態度
  所謂舉一反三,增加土地或公屋供應以及租金管制等方案在經濟層面上將會遇到的技術問題是一模一樣的;而在政治上,該等方案的意義就是要求政府「施仁政」。其實沒有強大的群眾運動根本就不用指望政府主動侵犯資產者的既得利益,要把群眾組織起來就得促進他們階級意識的覺醒,以消滅資產者不勞而獲的權力的不妥協態度迫使政府順應民意,任何改良政策或者福利主義反而會削弱群眾的抗爭意識。

  右翼方面反對「地產霸權」的意識其實十分強烈,然已他們以為社會問題純粹由內地官僚腐敗造成,好像經濟本身並沒有一定的規律可言似的。對於房屋問題,他們正為樓市岌岌可危喝采,一廂情願地以為泡沫爆破意味着壟斷者破產,置業難題迎刃而解。其實一旦發生經濟危機企業就會裁員減薪,低收入階層始終是沒能力置業的,房屋只會轉由另一個剝削者集團支配。他們歇斯底里的「排內」情緒反而有助當局轉移社會關注的焦點,自我孤立殊為不智。

  至於關注空置情況是比較接近問題本質的一個方案,因為現有房屋資源已足以照顧社會上一大部份的住屋需求,然已財產私有的關係,社會並無過問資產者如何處理由其佔有的社會資源的權力。可惜情況往往被歸結為發展商人為干預市場供求關係,又或者作為向政府施壓增建公屋的理由,這就掩飾了階級矛盾的根源及尖銳性,試問把房屋出租的小業主就不成其為剝削者了嗎?

  曾經有段時間社運界以「年代之爭」概括對待社會問題的不同態度,然而經過「佔領運動」洗禮後,右翼已毫不客氣地稱呼某的「泛民」政客及支持者為「老屎忽」。其實這樣的意見分歧乃由於社會的階級分化日見分明而造成的,從前大家按照相近的意識形態走在一起,可是現在本土派正衝擊着資產者的既得利益,受威脅者意識到自己的經濟地位原來與現政權憂戚相關,於是本能地按照階級立場重新站隊,而右翼卻不認為在社會的下層尋找基礎是必要的。

總結
  基於客觀形勢的需要,社運實有轉入階級鬥爭軌道的迫切性,在房屋問上就是設法團結所有劏房居民立即投入對直接剝削者發起進攻,不過房地產市場階梯導致階級矛盾表現得不那麼純粹。由於很多市民自置居所,而公屋系統又照顧了基層當中很大的一部份,所以被迫居於劏房的階層反而成為了少數,這就要求大家注意爭取公屋居民及自置居所者的支持或者起碼保持中立。

  我們認為爭取立法對非自住物業及閒置住宅用地開徵懲罰性物業稅及空置稅是通過合法途徑消滅「地產霸權」的有效辦法,可以迫使資產者將物業重新釋放到市場。另外,政府可以騰空由房委會持有的工業大廠並改造為臨時住屋,以收容由非法工廈劏房遷出的住戶,並設法進一步推廣至私人持有的工業大廠,調動一切現有資源以解社會的燃眉之急。

  與此同時,要求政府公有化「領展」及其他公共事業雖然與住屋問題沒直接關係,但有利勞動大眾在整體利益之下團結起來,以便就不同集體的切身問題互相呼應。這一切也為了向內地民眾作出示範,最終必然要求剝奪銀行並廢除所有內外債務關係,以至改變每個人對財產佔有的觀念,牽涉面之廣及困難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不過只要我們具備迎難以上的決心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民間國民教育研討會
2016年4月27日
(2017年6月21日修訂)

參考資料:「團結香港基金」土地及房屋問題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