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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維園草地上

站在維園草地上

今年六四, 白天下過一場暴雨。紀念晚會開始时, 維多利亞公園的水泥地已坐滿人, 草地仍是濕漉漉的,人們就站在那裏,跟隨著紀念晚會進行的節奏。

總體人數比往年少了些,但要來的都來了。不來的,總會找到不來的理由。

六四發生時, 還未出生的世代, 跟六四缺乏情感上的一份直接聯繫,也許可以理解;但如果把六四理解為與己無關,甚至與香港無關之事,則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過去的半個世紀, 世界發生過多宗大規模的悲劇, 唯有六四在香港得到最大程度的重視。參與者年復一年的以近乎宗教儀式般的莊嚴,把對這塲悲劇的悼念升華為對普世價值的維護。

畢竟六四紀念晚會所悼念的, 並非與我們不相關。

在地理上,香港是中國大陸的一部分,有公路和鐵路直通深圳,還將有港珠澳大橋連接珠海;但談起中國大陸, 香港卻被視為境外。於是中國既是他者,卻又是一個包含著香港的更大的母體,兩者形成一個矛盾的存在。

九七之後,中國的一舉一動跟香港休戚相關,已構成命運共同體。

因為同屬一國,才共有一份血脈相連的集體回憶;因為兩制給予空間,香港人才可以聚在維園,守護六四記憶,抵擋歲月洪濤的侵襲與强權對真相的塗寫。

六四當年在北京發生,將來另一個六四卻可能在香港或另一個中國的城市上演。

紀念是對亡者的一種悼念,也是對生者的一種警醒。

如果中國垮了,倒下來,香港也會被壓死。如果中國沒有民主,香港縱使有普選,也不可能得到保障。

站在維園草地上,看身邊萬點燭光風中搖曳, 不禁想起《沒有人是座孤島》這首廣被引用的英詩:

「每個人都是大陸的一片/整體的一部分/如果海水沖掉一塊/歐洲就會减小/如同一個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你自己的莊園失掉一塊/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損失/因爲我是人類中的一員/因此/不要問喪鐘爲誰而鳴/它就是爲你敲響」

又一年紀念六四。當年的兒童成了青年,青年成了中年,中年成了老年,老年也許走入了歷史。而六四的平反, 仍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