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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蛻變──崇洋少女的本土夢

文、攝:Jenna Chow

「我暑假想做義工,於是便Google香港義工/暑期義工等關鍵字,但原來要找到一點也不易。」

被一對具知性的大眼瞪著,我繼續聽著帶ABC口音的廣東話。

「我看到很多去東南亞較落後地區或到中國內地交流的服務團。當然我覺得這些比我們落後的地方都好需要幫忙,但為什麼找locally想幫手的工作是那麼困難?」

Theresa剛預科畢業,9月便會赴洋升學。就讀國際學校的她眼見跟身邊很多朋友都選擇在這悠長暑假到外地交流,開始反思:「為什麼我們會覺得去外國做服務好像較馨香?」她感覺有一種「俾好多錢到外地做一個星期服務比留港每星期做一小時候義工更可取」的氣氛。她不解,「Voluntourism,影張相感覺好似會好一點?」

的確,筆者在大學校園也有這種感覺。在鼓吹國際化的年代,也許難怪年輕人們迷信擁有在外地的經驗才會為CV加分,留港就是稍遜一籌。

「其實在任何國家search voluntourism,同樣都會有好多去外地尤其是落後地區做數星期服務的機會,但不會有美國人或者其他外國人來香港做community service。」 國際社會都相信旅發局的廣告,香港是東方之珠,是國際大都會。但維港兩岸的五光十色沒有照現我城的橫街小巷。嚴重的貧富懸殊、貧乏的勞工保障等仍不被認識。

「香港人不幫自己,沒有人會特登來幫你。」港人要自強。

這是Theresa把視野從國際投向本土的原因之一。

高中的經濟學老師是她的啟蒙。這位老師絕非教書機器,她會在課堂教學生什麼是社會責任,告訴他們要Walk the Talk。她的身教最感動Theresa。「學校每個老師都要負責一個課外活動,她一個人背起好幾個community service,即使好忙,要處理教務和自己的教會事務,她仍然把community service放在很高的priority。」潮流興說什麼「世代之爭」、「世代更替」,但不要忘記好些上一代人以身作則的精神仍是我們新一代的重要啟蒙力量。

崇洋少女 心歸本土

然而,Theresa並不是一直這樣關心香港, 曾經她也跟自己口中「比較privileged的年輕人」一樣,打算長大後到外國讀書,一去不回港。「以前我對中國或內地這concept好反感,好抗拒香港、中國,或者作為華人的身份,於是我想走,甚至不認自己為香港人,就好像現在有些人不認自己是中國人一樣。」

但在李寶椿聯合世界書院的經歷令她找回要回饋香港社會的心。

眼見身邊八十個不同國籍的同學都希望他日回國,為自己的國家做一些好的改變。Theresa不禁自問,「為什麼我反而想一走了之,以後不回來?」她從小立志到國際非政府組織工作,參與發展中國家的改善工程,但如今決心有所動搖「如果人人都走了,有誰會在香港做香港需要的事?」她強調有國際視野是好事,只是「我們是否應先正視自己在港的責任,而非一下子skip去做international level的事?」。

國際化學習環境 難逃身份認同危機

「如果你不是香港人,不論是中國香港人與否,沒有一個身份好難可以在世界立足。」她補充:「你可以認自己是英國人,但你根本和他們的文化不一樣,不是那個文化主體一部分,說話方式不同,Upbringing不一樣,他們說的笑話也跟你不同。」她好像在回顧自己的經歷似的。

「需要找回一班令你最舒服去交流和明白你的人,這種感覺不能因你崇洋或者想做一個美國人而可取代。因為你和他們是inherently不一樣。我們的根是不一樣的。 」很難想象這番話是出於一個滿口流利英語,最有條件不做「香港人」的18歲女生。可能正正因為接觸過各式各樣的文化,感受到彼此差異,對香港文化之獨特有深刻體會,繼而明白「我不能一下jump,就說自己是另一類人。」

精英紛紛到外地升學;高官的子女都在外地生活;富人們有兩手準備──西洋護照與房產,香港有什麼不對勁,跳上飛機,十多個小時後又是一片新天新地。Hong Kong is dying,幾乎人人都認同,較有能力者費盡心思但求在她斷氣前逃離;視港為家、付出青春前途奮力拯救者卻淪為「廢青」。現實多荒謬。

「我們的制度未完美不代表我們要走。」但願我城有更多像Theresa般的年輕精英,他日於海外學成歸來願意扎根香港、貢供獻本土。因為,「我們不去fix這些system,誰又會來fix呢?」

後記

Theresa現為小麗同行者,亦有參與其他本地義務工作。她平日多用英語溝通,已盡力以廣東話表達,仍難免夾雜英語詞彙,望讀者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