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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鳥小姐的童幻世界》:童幻地踩了自己一腳

《柏鳥小姐的童幻世界》:童幻地踩了自己一腳

所謂「童幻」,是一種童話與奇幻的混合物,即是奇幻卻不使人不安,神秘亦不叫人驚恐。《柏鳥小姐的童幻世界》的標題,讓人一開始就做好了純粹看個輕鬆的心理準備進場。但入場不久就會發現故事並不「童幻」,實際營造了頗有危機感的懸疑氣氛。這方面看來,作品的英文本名:"Miss Peregrine's Home for Peculiar Children"是中肯得多了。然而當這樣想時,在後期的情節和描寫中,「童幻」卻突然跳了出來,殺觀眾一個措手不及。故事本身有趣,但內部氣氛的斷裂,卻使作品呈明顯的優缺分離。

故事開始不久,主角傑克(Jake)的爺爺被殺,眼珠被挖,死相恐佈。他留下了隻字片語的線索給傑克:「1943年9月3日」、「名信片」、「迴圈」,「大鳥」⋯這些關鍵詞以神秘懸疑的氣氛進入了觀眾的思緒,有夠奇幻,卻不見得童幻。然後傑克收到爺爺事前準備的名信片,逐步找到了「兒童之家」,回到1943年,幾個關鍵詞的謎逐步被解開,故事的世界觀漸漸清晰,撥開了觀眾心中的迷霧。儘管角色描寫上頗為單薄,故事本身還是挺引人入勝的。

角色的設定甚有意味,是故事的明顯優點。傑克的特異能力跟爺爺一樣,是能看見隱形的「空魔」(Hollowgast),以保護其他特異人。這是一個建基於外界的能力,因為世界不平凡,他才不平凡。傑克在周遭的壓力下放棄了相信奇幻,過著平凡的「每一天」,不管做什麼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另一邊,充滿奇幻的兒童之家,不平凡的特異人們卻不見得新奇有趣,他們因為躲避外界而活在「迴圈」中,過著不管做什麼也不會有多大變化的「同一天」。

直到傑克再次嘗試相信世界的未知,前往尋找不平凡的兒童之家後,他才變得不平凡。這也讓兒童之家中的人離開「1943年9月3日」,離開「同一天」,像那艘沉船一樣終於重見天日。傑克的處境帶有一種「世界因信念而改變」的意味。整個組合讓人在平凡與奇幻,勇氣與改變間徘徊,很有相信夢想,擁抱未知的浪漫。

故事從開始的解謎到交待世界觀,到巴隆先生(Mr Barron)和空魔的出現,整體故事節奏安排很好,氣氛逐漸推進,引人入戲。孩子們讓沉船破海而出的一幕更是華麗壯觀,讓人心情澎湃。可惜的是,這些緊密的氣氛在這之後得不到適當的接合。主角一行人的隆重起航,讓人做好準備迎接故事的高潮,怎料,原來起航的一幕已經是故事的高潮了。

柏鳥小姐(Miss Peregrine)說「迴圈」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特異孩子免受外界迫害及巴隆先生一伙的狩獵。因此「迴圈」這一重要設定的成立,跟敵人們的恐佈是有直接關聯的。被他們所殺的人那眼睛被挖的慘況也一直側面營造了其恐佈的形象。然而,被渲染得這麼恐佈的奸角們的表現卻是非常「童幻」。

在遊樂場裡,四頭空魔隨隨便便中了顏料彈後就被主角們輕易打敗,讓人感覺原來在其他特異人面前,它們除了會隱形外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另外帶領四頭空魔的兩名「白眼人」更是沒任何作為,莫名其妙就死了,叫人汗顏。最大奸角巴隆先生,有著「變身」這種強調狡滑的能力,加上身為領導人,竟沒有考慮到空魔的特性,那作繭自綁的死法也是蠢到荒謬。奸角們被描寫得智力偏低、能力平平,人丁單薄,也就有冰凍能力那個有點硬功夫。這樣的描寫讓人不禁想,傑克的爺爺當年出道後,隨便帶上幾個特異兒童聯手就能把他們按著打了,根本不到傑克出場。

另外,傀儡師以諾(Enoch)以為火女孩奧麗芙(Olive)要凍死時的表白也是非常累贅而不自然,強行交待角色心理,為說而說,讓本來就單薄的人物描寫變得更粗糙。這是對正在走下坡的劇情背後再踹一腳。

孩子們對抗敵人的一幕,描寫得過於簡單和兒戲,跟之前的緊密情節斷裂,使故事呈現「高開低走」的問題。故事的世界觀跟奸角有直接關係,但描寫的敗筆偏偏落在奸角上,奸角被嚴重矮化,反向動搖了本來被營造好的故事背景,這無疑是在踩自己一腳。最後一幕的兒戲,使整個故事的成立也變得兒戲,是這套電影的致命傷,「童幻」一詞在此,搞不好是對結尾說的一聲:「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