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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不歡迎你

對不起,不歡迎你

這一年我有四位同事都榮升為爸爸,開心之餘,他們對話的內容也由玩樂、足球變成了奶粉、育兒心得,而我們這些未婚的旁人也只有聽的份,完全插不上話。

他們現在除了上班時間,其他的都奉獻給孩子,放假就推著嬰兒車帶孩子到處逛。有趣的是,帶孩子逛街最麻煩的不是背著大包小包,中途要換尿布喝奶粉,而是要忍受店員、途人的冷眼。同事也向我埋怨,從前很瀟灑地逛尖沙咀、中環,現在在商場想慢慢享受購物的樂趣也不能。

有一回他一家三口逛累了,就進入商場內的咖啡店休息一下,吃個下午茶。首先,店面的設計已經是不歡迎嬰兒車,或者是輪椅人士;店門有一級台階,他們夫婦二人要合力把嬰兒車抬上去。他説起這件事的時候很是氣憤,「尖沙咀的人都沒有當過嬰兒嗎?為什麼我進去的時候有這麼多人對我投來異樣的眼光?只有他們可以高尚,可以享受咖啡時光,嬰兒就不能嗎⋯⋯」事件的高潮來了,他們在店內坐下來後也有消費,也惜店內並沒有適合嬰兒的食物,同事的妻子就拿出奶瓶,開始餵奶。店員竟然「溫馨提醒」他們店外食品不能在店內進食。同事憤然說道他又不是賴在店中不消費,而且他也沒有故意不幫孩子點餐,「除非佢有得叫『雪印』(奶粉)飲啦」,更揚言下一次要在店內幫寶寶換尿布報復。

同事的遭遇的確讓人哭笑不得,不過細想,香港很多人似乎不太歡迎擕同孩子的家庭。推嬰兒車的乘客上巴士要把車子摺起;出租車司機為了省時間也不願意接載他們;嬰兒車佔據的地方大也對其他顧客帶來不便。

說到不受歡迎,排首位的一定是內地遊客,儘管還是有些守規矩的內地遊客。我個人來說對他們的印象未至於太差,只是覺得他們太吵了,就算我的耳機放著多吵的音樂,還是可以聽到他們發出的聲音。還有一些『特別』的顧客也是不受歡迎的,例如一些個性鮮明的客人;我曾經遇見過一個非常特別的客人,無法用文字貼切地形容他。他是嫵媚的、風騷的、健碩的男人;但他嬌嗔的聲線,誇張的肢體動作都不禁讓人起雞皮疙瘩,讓其他顧客望而生畏,就算店鋪中多麼擁擠,他的三尺範圍還是很寬敞的。

歸根到底,這都是社會排斥異類的現象。歧視,是針對特定族群的成員,僅僅由於其身份或歸類,而非個人品質,給予不同的對待。雖然香港在2009年已經成立『平等機會委員會』,但卻沒有針對以上兩個事件當事人的保障,坦白說就是法律上的漏洞,讓一些少數團體得不到平等的對待。

早前有一個真人秀節目『對不起,標籤你』,希望打破大眾的偏見,深入地認識社會小眾的生活,例如變性人、『TB』(Tom Boy)、『廢青』等。讓藝人體會他們的生活,感受他們的苦況;最後將心比心,學習平等待人。節目的動機很好,說得也很漂亮,而能不能做到就只有自己知道了。變性人的那一集讓我印象很深,節目組讓非常有男子氣概,十分抗拒『娘娘腔』的男藝人去體驗當一天『女人』,還要與陌生人約會。當他被人冷眼,被人責罵恥笑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偏見對這一類人的傷害是如此之大,並嘗試包容他們,體諒他們。

但生活中還是有些人是絕對不受歡迎的。巴士共用站牌是嘗試,但通常隊伍是分兩頭排的,或者分幾條隊伍。一位腿受了傷,拄著拐杖的男人排在另一條隊伍的前面。我的巴士到了,可是先上車的卻是那位拄拐杖的先生。

算了吧,他是傷者,讓讓他。

但之後聽到車長對他說:『先生,你俾唔夠車費喔。』
『什麼?(普通話)』
車長再用生硬的普通話重複。
『不是三塊錢嗎?』
『全票是十四,半價也要七塊。』
『明明是三塊,我一向坐都是三塊。』說完就徑自走進車廂。

車長最後忍無可忍,離開駕駛座要求那位乘客下車。蠻橫無理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受歡迎的,無論你是什麼人,都不會有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