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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是民主/非民主的實驗品?

香港人是民主/非民主的實驗品?

根據香港獨立媒體的報導,曾俊華的競選團隊主將羅永聰指曾俊華的選舉工程可算是一個「未完的實驗」,從選戰的經驗看爭取「淺藍」與「淺黃」支持的中間路線大有市場。這次分享原先打算是不容許報導的,但因為大會的安排問題而讓獨媒有機會報導。事後羅永聰指自己「說多了」,但我認為這「說多了」的是香港人很需要知道的部份。

曾俊華的選舉工程可謂空前成功,羅永聰也賺盡人氣。不少人都分析過這選舉工程成功之處,但羅永聰這次「說多了」的部份很有意思,不妨以此作起點重新審視曾俊華的選舉工程。

選民成為實驗品?由脫歐與特朗普講起

選舉是政客的戰場,選舉工程是他們的武器與謀略,我們不妨透過了解現代武器的殺傷力來認知現代選舉工程的意義。

「大數據」是科技發展的大潮流,而「大數據」在選舉也漸漸擔當重要的角色。「脫歐」與美國選舉的結果皆令人訝異,而勝利的一方都有僱用一間數據分析公司 Cambridge Analytica幫忙。這公司利用「大數據」的技術,配合對Facebook用戶的分析,就可以猜想用戶的各項身份資料數據。當被研究分析的對象是一個國家,就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看到不同用戶性格的分佈。

這種分析的基礎是「心理測量學(Psychometrics)」,傳統方法是從五個面向將分析對象解析,分別是「開放性(Openness)」、「責任心(Conscientiousness)」、「性格外向程度( Extroversion)」、「和善程度(Agreeableness)」與「神經質程度(Neuroticism)」,簡稱為「OCEAN」。我們不難想像,如果將這個分析框架放到美國大選之上,就可以尋找「深紅」、「淺紅」、「中立」、「淺藍」及「深藍」(甚至更細緻)的分佈,並進行具針對性的選舉工程。

從這個基礎上,數據分析可以獲得政治立場更仔細的資料。Cambridge Analytica在2012已經可以透過Facebook用戶的平均68個Likes,猜想用戶的膚色、性取向、政治取向、宗教,甚至父母是否異離等等資料,而且準確程度普遍在85%以上。其創辦人Michal Kosinski 的研究結果更顯示,只要有150個Likes的數據,分析結果超過分析對象父母所知的事情;有超過300個Likes,分析結果可超越伴侶所知。

在這種大數據之前,網絡上的活躍者都是赤裸的,而政客可以利用數據分析打動選民。不要忘記,消費主義發展多年後的今日,我們早已發展出一套迷惑消費者的技巧—不論是廣告、商場設計、銷售語言等等都已經爐火純青。這套技巧也可以用在政治上,政客早已掌握這套技巧,如今獲得「大數據」的支持就更加如虎添翼。利用這種仔細分析,選舉工程可以更細緻地調整選舉工程的重心,例如特朗普(Donald Trump)可以多花時間在「淺藍」的州份,並可以憑選民的立體資料製作度身訂造的選舉訊息。特朗普當選,不少人直覺認為是美國人瘋了,所以才會選了一個瘋子。然而,現實是這個「瘋子」背後有充滿計算的選舉工程包裝,如果美國人真的瘋了,很可能是選舉工程已經具備令美國人瘋狂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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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市場,後有立場;堅持立場,沒有市場

雖然香港還未上用Cambridge Analytica的「大數據」技術,但我們可以從中看到現代選舉工程的威力。而且,就算沒有「大數據」的幫忙,羅永聰的言論充份表現出這種現代選舉工程的思維。

羅永聰指的「實驗」是如何取得「淺藍」與「淺黃」支持,那麼究竟曾俊華是先有立場,後找市場;還是先有市場,後決定立場? 雖然曾俊華在政府工作多年,但選舉工程裡的「溫和」曾俊華是可算是多年來從未曝光的形象,究竟這個「溫和」形象有多大程度是被選舉工程建構出來的?這形象又是否具針對性的設計?

儘管我們很難科學地尋找答案,但羅永聰明確指出的目標是要爭取「淺藍」與「淺黃」的支持,於是為爭取前者支持,就利用明星效應;為爭取後者支持,就拉攏民主黨及公民黨(而兩黨在與曾合作後,也孤立了朱凱迪與長毛),並跟高登負責人了解民情。在整體包裝上,羅又承認有程舉工程有宗教味道,手法與熱血公民採用的接近。

從羅永聰的言論看,曾俊華明星般的「溫和」形象與其分析的路線完全吻合。究竟是先有立場,再找市場;還是先有市場,再定立場?羅永聰自稱為「實用主義者」,溝涌需要的不是態度,而是技巧。換句話說,在他眼中,堅持原則很可能沒有市場。

這場選戰是羅永聰的「實驗」,這充份反映香港人的已經成為政客的實驗對象。從這個實驗,我們看到一個政客的形象是如何高速地被建構出來,而部份香港人的意向與情緒是如何被快速影響,而搖擺幅度之大。

結語

選舉被計算不代表選民的選擇是錯的,自古選舉就有種種策略與計算,但不代表選民的選擇有錯。然而,隨着科技與策略水平的提昇,我們對自己的自主能力還能有多少自信﹖正如很多自以為精明的消費者,最後還是買下不少無需要的服務與產品。然而,這種反思是困難的,因為思考的框架與背後的情緒有鞏固的社會脈絡,難以梳理。話雖如此,如果不梳理這些脈絡與情緒,重新反思自主性,日後有可能會迷失於被設計的陷阱中。

這場「實驗」會如何影響香港?實在很難說得準,但預見會有愈來愈多政客走到「淺藍」與「淺黃」之間尋找生存空間,例如退出新民黨的田北辰也可能是其中一員。無論如何,這不是一場民主的實驗—單靠技巧建構形象、蠱惑人心不是民主。這場「實驗」只是一場非民主的技術實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