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僭建地理學

21世紀的城市最顯眼之處,在於不同城市內部都不約而同地,滋長出愈來愈多與城市公共互不相干的「巨富飛地」(super-rich enclaves),可以是西九的垂直城堡、或元朗的套丁屋苑、或九龍塘/貝璐道/小欖的獨立號,由以往作為城市奇觀,到今天已重覆得成為普遍的特殊常態。

生活在這些巨富生活區裡,就好像等同可享有各種有異於整體城市地方的特殊待遇:規劃優待、土地特惠、鋪橋搭路、關係會藉、額外保安、特寬規管,應有盡有,因而很容易造就各種知法犯法的僭建、套丁、霸官地、先佔後租、賤租官地做私人富豪游泳池。過往的城市向人民承諾著平等,現在居於飛地的人民,卻可比城市內其他的人民更平等。這一片片被默許的法外(內)之地,讓21世紀的城市呈現出高度碎片化的模樣。

於是,對鄭若驊僭建門的一個關鍵詞,我認為不是「僭建」,而是「巨富飛地」這片隱藏著僭建後面的法律地景(legal geographies)。在小欖富豪區僭建可以有辦法拖到千秋萬世,你試試在市區搭間天台屋,看看執管部門可以多有效率?21世紀的城市講求的不再是What it is,而是Where you are。

為何即將成為這個城市律政司的人,可以對於普遍出現極不公平的城市空間差異視若無睹,自己還原來身處其中,參與其中,其他高官們還可以顯得那麼若無其事,何君堯更反過來質疑有誰未買過僭建獨立屋,可以講得那麼的自然、流暢。彷彿就是要你接受,這個城市你居住在何,你的命運亦必如何。這亦構成了抗衡城市空間不公義的新戰場。

為趕上這種急速漫延的新城市問題,近年的土地研究都沒有停留在與官方的虛擬土地命題泥漿摔角,卻更多轉向探索這種城市研究學者Ash Amin所言伸縮城市主義(telescopic urbanism)或特惠城市主義(concessionary urbanism)的在地研究。過往我們調查過短租富豪設施用地,近日亦發佈了有關新界疑似套丁屋苑的研究報告,希望未來有更多朋友可以對巨富飛地的空間狀況、利益結構與發展模式更為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