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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昨日「被社民連」 今日做副主席——周諾恆

【專訪】昨日「被社民連」 今日做副主席——周諾恆

(獨媒特約報導)社民連早前公布新任領導及行政委員資格名單,「社運人士」周諾恆(Jaco)入黨兼成為副主席。他接受獨媒訪問時強調,入黨的原因簡單,希望能結合基層及政治運動。

周諾恆過往經常「被社民連」,事實上直至去年,Jaco 從未加入社民連。

兩個月前的立法會公聽會上,「社民連周諾恆」發言,記者當時已有疑問,是立法會秘書處都搞錯,還是他已正式加入社民連。原來「社民連成員周諾恆」終於都是社民連成員,而且還是副主席。

說到對社民連的印象,周諾恆提到在2009年反高鐵集會時,民主派舉行會議,代表社民連出席的吳文遠在會上表示,如果要錢、要人和要物資,社民連可以提供,並可以不帶社民連的旗和衫。這個畫面令他印象深刻:「政黨應該很計較光環,但社民連係好任勞任怨,同自己對政黨的刻板印象很不同。」

社民連近來的大大小小行動,都可以見到周諾恆的身影,要求收回粉嶺高爾夫球場建屋、大圍港鐵站抗議加價、西環中聯辦外聲援維權人士和金鐘立法會示威區為各大小議題爭取等。周諾恆認為,雖然他成為副主席後,實際工作可能有所轉變,但事實是在入黨前和後做想做的事情都一樣:「自己最關注始終係基層權益,對政治運動的熱情其實相對沒有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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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轉變,是經常要代表社民連揸咪發言,周諾恆坦言仍未習慣,一來是性格問題,二來不想「焗住要乜有啲回應」,抗拒那種純叫口號式的叫喊:「行動中揸咪叫口號無問題,但鎂光燈下發言則不太喜歡。」「不過其實都係好像以前咁搞。」周諾恆自言不是落村和刨文件的人,一直主要諗行動和提供支援:「社民連同長毛其實係揚聲器,我想令呢個揚聲器更多元。」

周諾恆已經算是「資深社運人士」了,他中七畢業後,做過酒店和旅行社,2011年年初成為陶君行議員辦事處職員,2013年轉職華人民主書院至今;周諾恆笑言,做議辦容許被捕及上庭時不用請假,但他認為自己任職地辦期間,錯失了認真思考地區工作模式的機會:「嗰時覺得地辦只係服務換選票,無喺邨度捉住清潔工同保安做組織。」

「入行」始於2009年六四二十週年,Jaco在高登討論區發帖,希望同道一起前往中聯辦抗議,「當時覺得支聯會的悼念很悶,又不唔想參加其他政黨的行動」,所以嘗試在網絡上號召群眾,後來更認識了自治八樓的朋友和梁穎禮。

在 Facebook 上常常講左翼理論,談馬克思和恩格斯,說無產階級要聯合起來,周諾恆的政治啟蒙原來是參與2005年反世貿運動,他上網閱讀相關文章,看下看下便茅塞頓開:「成日去獨媒同共產主義論壇睇,嗰時會諗點解呢班人要嘈喧巴閉呢,以前唔知呢個世界係用資產階級同無產者咁去分。」

梁國雄被取消立法會議員資格當日,周諾恆遞表加入社民連:「判之前會覺得長毛一旦被DQ,社民連的資源、政治影響力和發聲平台都會減少。嗯,佢哋行動傾向強和叫做有啲公眾影響力,基層立場又強,社民連應該繼續應該存在,而大家又係多年親密戰友,所以就走埋一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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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o笑言,不需要加入社民連都可以和他們走得很埋,加入時是情感支援,「想俾佢哋知道,被人DQ都會有人一起行落下去」:「其實就好似同居、親密咗咁多年,依加係註冊,你可以咁形容嘅。」

圍繞周諾恆身邊的社運友都是無政府主義者,加入政黨會否有違所願?周諾恆說道:「很多人質疑長毛是托派但又搞社民連,但他話左翼運動需要載體發揮政治及社會影響力。」

他認為,社民連「三巨頭」梁國雄、吳文遠和黃浩銘在政治運動上各有位置,成員到處支援,但給人感覺是形象不夠鮮明:「俾人感覺樣樣議題都不是KOL,黃浩銘為反新界東北付出了不少,但提到東北時卻唔會諗起佢,三個被迫成為咁樣,其實係有啲無奈。」

邊度有事社民連都會去撐,他們亦是民主派中出行動最頻密的政黨。「如果你問社民連搞緊乜?係囉,社民連會鬧狗官、會屌鳩中共、會衝同被捕,感覺係好似樣樣都有。」周諾恆希望扭轉這個印象,令人在想起社民連時,會聯想到一個議題:「港鐵、領展及高爾夫球場都好,例如圈內會知社民連有人參與外傭,但希望可以令更多街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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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東北13名抗爭者在去年8月遭覆核刑期入獄,周諾恆在集會上泣不成聲

周諾恆不諱言尚未知道如何結合兩者,但認為社民連能擔任平台的角色,發揮互補的作用。他希望一眾行委能將自己參與的運動和身位帶返社民連,嘗試令政黨一起參與,「希望社民連同其他基層團體、民間團體由行動到 campaign 都可以再合作多啲,如果你話具體改變,例如未來三個月就去跟進同一議題;即係做記者咁,做得深同專,就一定掂。」

雨傘運動未竟全功,威權時代赫然來臨,人人都說是低潮,無力感籠罩住整個公民社會。周諾恆承認社會運動的確陷入低潮,「人哋跟罕見疾病幾十年都係咁啦,係咪因為你見過幾十萬人同你同一陣線,跟住無幾十萬人時就無力?如果係咁,你咪無力囉,呢個世界,永遠都有嘢做的係咪呀?」

周諾恆強調「頂住共產黨」不會是香港人自己便能做到的事,指中共和美國在爭奪的是地球統治權,所以不應想太多宇宙級問題,應做眼前能夠見到和做到的事情:「國際連結很重要,但咁講有啲行。你要知道,對手係地球爭霸者,你覺得抗DQ同落多啲區就得?無玩啦。」

反新界東北十三名抗爭者去年入獄,Jaco 在集會上哭成淚人。他同是東北支援組成員,一直在在背後默默工作。在台上忍不住放聲大哭,周諾恆形容當時是「任自己釋放」,重申十三名抗爭者不是政治明星,而且關心拆遷議題:「如果要計算的話,佢哋其實係無回報。企上台啲人講嘢時,可唔可以人性啲?」

在判刑八至十三個月後,十三名抗爭者對支援組交代入獄後事宜時,周諾恆的感慨更大,和其他支援組成員承受了十三次的交代後事:「呢個又話阿媽唔識字,嗰個又話無friend 嚟,袋住銀包交俾阿妹,會否太戲劇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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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民連辦公室內,白板上的案件和上庭日子,寫有Jaco 的案件

「周諾恆」的名字常在法庭上被引用,大部分有關非法集結的案件都是周諾恆、周諾恆、周諾恆。周諾恆認為被控告只是後果,更重要的是在抗爭過程講述要爭取的目標。說到抗爭,他搶著說:「其實地鐵嗰啲好仆街嫁嘛,明明係地產商,但扮做交通,九巴都一樣,呢啲食撚屎啦。」

愛在 Facebook 講飲講食,Jaco 的興趣其實是打電腦遊戲《世紀帝國》和看NBA,又指自AC米蘭後衛馬甸尼退休後,已沒有再看足球比賽,但在所有運動都喜歡看防守:「防守都需要天份,但防守第一講意志、第二講意識、第三講團隊、第四講耐力、第五先講技術的事。」他笑言崇尚防守,但自己在工作上卻十分懶惰和走精面:「迫自己有紀律同朝呢啲方向發展啦,俾啲力去抗衡下。」

在反新界東北衝擊立法會,和當時另一名社民連成員黃永志被捕後在警車中被警察毆打,周諾恆表示至今仍然很怕警察,「要做就迫自己面對」,雙手在觸碰鐵馬時還是會出汗:「被人拉同打喎,點會唔淆?」但他表明,仍會透過被捕令更多人關注土地議題:「反迫遷和勞工遭剝削是最明顯的階級壓迫。」

「要強調,被捕只係其中一個方式。」他補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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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 Jaco 經常出席立法會公聽會發言,周諾恆認為十分重要,指雖然發言針對的對象不是官員,但公眾能認知社民連的立場和倡導,「至少係一分很輕微的壓力」:「仲會有條片講議題嘛,相關團體又在場,係互相認識嘅契機。」在公聽會前要先做功課,他迫自己要看至少十篇相關報導,深入細看政府文件和民間團體的倡議:「過往大方向上都係支持的,例如富戶政策咁,但具體係點,真係要熟讀完先了解。」

「要俾人見到社民連做基層議題的一面,俾多啲人見到我哋係認真做,咁就係基層與政治結合。」

梁國雄和吳文遠有多宗官司在身,黃浩銘仍身陷囹圄 (按:報導刊出時已保釋外出),作為新任副主席的周諾恆表示,目前還未仔細去想參選的問題,但強調入得黨便不會排除:「除咗新界東北,其實院舍宿位不足都好大鑊,如果議題都未搞得起,講咩選?」

「如果我選,都係希望人哋會記得呢條友參加過乜乜物物,係真係 Buy 我,而不是我操作得媒體好叻。」

記者: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