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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抑鬱

走出抑鬱

攝:Alex Leung
題為編輯所擬

之前看過何潔泓九月中在她臉書上的貼文,今早又讀了馬傑偉的訪問,也想談談如何走出抑鬱。

當年(1976年)我是在最死硬的親共派,或者所謂國粹派的陣營之中。四人幫落台時,好多同學都完全不能接受。覺得失去了精神支柱。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抑鬱,因為那時社會對情緒病根本不認識。只知道我們一大批同學都很失落、迷惘、沮喪、好頽。

對中國共產黨相信/跟隨得愈深,就愈不知所措。覺得憤怒、另一方面覺得自己好幼稚,覺得被騙,同時亦覺得好像沒有了可以依循的方向,好像自己一向相信的東西一下子被人指出是幻影。特別是那些一心想著要為社會主義祖國奉獻青春,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的同學,突然發覺沒有了發力的焦點。於是一下子崩潰了。

如果把時間精力投放回讀書考試,還好一點。最斃的是甚麼事情都沒法做,好消沉,收埋自己。我所知道最差的是有同學經常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已,要迫害自己(今天名為妄想症)。甚至有同學自殺。

那個衝擊,與現在經歷傘運跌宕、然後好像贏了一場半場選舉,接著的卻是DQ,刑期覆核,一連串打壓,言論甚麼都收緊,好像有點不一樣。但那種無力感、理想破滅,覺得無可作為,與當初諗著要為香港社會奉獻甚麼的意氣風發完全是兩個世界,這點其實是相似的。

我自己當年是怎樣熬過來的呢?

我都有逃避,但不是簡單的逃避。我是避談政治,避開所有政治行為,但我投入教育行列。把精力放在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上。

或者可以叫這個做毋忘初衷的逃避。雖然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的抱負j幻滅,但我仍然堅持為人民服務的信念。因為共產主義若果真能實現,也都是為改善人民的生活質素(物質的和精神的)。

所以要抓著最最最根本的核心價值,大範圍的事情做不到,先做小範圍的事情。政制上的民主一時如天上的月亮不可取,那可否在自己服務的機構實行民主?在自己居住的社區示範民主如何與民生結合?

今次風災後的各區自發救災工作是個很好的啟發。這種集結群眾力量的活動很療癒!

但不要為自己沒有做的事情而自責。如果你真的體力不足,真的沒有時間,沒有參與也不等於係衰仔。

照顧好自己身體,照顧好家庭,照顧好自己的生計,都是社區建設最基本的部份。

想談何潔泓給我的啟發。

她為甚麼能比較硬淨地站著,因為她抓著了她的最基本核心價值,就是對人的關懷,特別是對弱勢者的關懷,所以無論是在監獄,還是做記者,她都沒有忘記這個初衷。本來在監獄中,最容易收埋自己,但她沒有,因為她覺得要實踐這個關懷的核心價值。

她避開當年的豪情壯語,但她選擇承認茫然,面對痛苦,把心肝脾肺都展示出來,這樣,更易找到出路。

如果有人同你講,從傘運到現在都沒有沮喪過,那他一定連他自己都呃埋。樂觀如我,也有消沉和喪氣的時刻。

傘後第一次鬱結,是港大退聯成功。近一點的是13+3的律政司刑期上訴,然後最近的是梁天琦等的重判。但我每次情緒低絡時,都提自己沮喪消沉一陣好啦!
而我總能在其他人的努力中看到光明和希望。

所以,只要我們不是同一時間鬱結,而是像摩天輪一樣,輪流 ups and downs ,我就不怕。

消沉時不要看新聞
消沉時要多去郊野和做運動,釋放腦內嗎啡,安多酚
不要暴飲暴食,垃圾食物會令人更沮喪
嘗試把要求降低,唔好樣樣事都要做到 100分,要欣賞不完美

寫得好零散,辭不達意,只望你從中得到一丁點的啟發。
歡迎你找我吹水、呻氣、分享你的故事、聽多點我的故事……

補充幾句:
有兩種痛苦,一種是拖延的、沒有結果,甚至愈來愈差的痛苦。
另一種是同舊的自己割裂的、向前看的痛苦。
打個譬如,我幾年前跌倒,手腕好痛,以為只是扭傷,朋友催促去看跌打,才知道是手腕骨裂及移位。醫師用手法,先輕揉,再突然一扭,痛到入心入肺,但當這刻骨的痛過去,那種接下來的痛讓我知道,手腕骨回原位了。
當然,生理上、物理上的痛較易處理,而心理上、感情上的復原,不是一刻就過去的,而且會反覆。
我只想提醒,要拿出勇氣,直面痛苦。那他才會轉化成養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