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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袁.琦說〉013-無力的時代、無力的信仰回應

〈字袁.琦說〉013-無力的時代、無力的信仰回應

序言

世代之間,除了「之爭」外,到底有沒有坦白溝通的平台與機會?近年社會漸見新舊一代的分歧,在社會如是、在教會內外也如是。袁天佑,循道衞理聯合教會事奉 38 年,雖已退休,但在建制教會中也有些名氣;殷琦,卻是「鬧教會」「鬧」到出書的年輕平信徒。二人今天,嘗試就不同議題談天、說地,盼望在社會、教會裡,二代之間,能尋找到那相遇的地平線。

致袁牧:

前文中,你談到「只是批評這是最壞的時代,感到「無力」,對個人甚或整個社會來說,都並不是最好」—我想就著這一點再討論一下。言下之意,難道你要否定「批評」本身的意義麼?我認為,理性的「批評」不僅是「鬧」、它更是一種啟蒙—你說得對呀,建制人士的確會認為,現在是「最好的時刻」,但為何同一個社會會有如此嚴重的落差?!因為彼此對太多事情的觀點、甚至語意都有不同。不「批評」、不「了解並承認事實的醜惡」,我們都無法達到彼岸—一個彼此了解、和而不同的狀態。所以,「批評」的存在意義,在於它能讓人更「了解得到現實」,並對此絕望的現實予以反擊!我覺得,如果輕視「批評」、只強調「用甚麼態度去面對」,只會淡化政權的罪惡!

而,談回教會,教會正正對政權「輕視批評」、迴避政權帶來的邪惡與現實問題。在我眼中,信徒/教會都應該正直地、不迴避地面對時代的挑戰—我非意指教會「一定要走在社運最前線」之類,而是教會面對欺壓人民的不公義政權,就應該本著基督的心去作出批評與勸勉呀?!日日讀聖經、祈禱,卻絲毫沒讓我們更像基督一點,把基督對世界的關愛附諸實行,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哈,竟是有的。更諷刺的是,是教會不僅未能做到,依附權貴者比比皆是,更可怕的是那些智障的官員,竟有不少都是信徒,聯手欺壓人民。有多少次,我多想放棄這個信—因為作為信徒,我覺得羞愧、我覺得這個信仰變得很可怕。

牧會38年的牧師,你能聽到我的呼聲嗎?

琦:

我沒有說「不批評」,只是說「不『只是』批評」,除批評外,也不要只是嘆息時代變「壞」、「無力」或「黑暗」,自己還要有積極的行動,盼望可以改變,將光明帶進黑暗之中。

至於說「教會不接受批評」,我不是為教會辯護,但我要指出,不單是教會或是社會,俯心自問,人都多不樂意接受批評。

不樂意接受批評,不一定表示人是驕傲自大,而是因過去的經驗沒生出問題,反之更有美好成果,就不容易接受批評,接受新事物。例如,一個長者,過去是成功的,怎容易一下子接受小子對他的批評?很多時候,他要經歷了過去一套沒有果效,而年輕人自己提出的,又付諸實行,有良好效果,他便會樂於接受。

教會也會如此,過去的一套,經歷過時間考驗,沒有問題,更有成果,怎會容易接受新的意見?

你提及我牧會38年了,其實去年是剛過了40個年頭。回想年輕時,為甚麼會投身牧職?除了是上帝的呼召外,也是看到教會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改進。異象不是抽象或是抽離的,通常都是在具體的處境中看到的。我看見教會的不足,「要收的莊稼多,做工的人少」(太九36)。

事奉的初期,很容易與長輩同工或執事有很多不同的意見,他們也難接受我的意見,更不要說是批評了。所以在工作後不到兩年,心中已萌生離開事奉行列的念頭。但看看他們過去所作的工,教會有當日的成果,他們的努力與勞力實在值得欣賞和肯定,所以自己便堅持下去。

不再是批評或爭論,而是虛心的學習,還加上自己的努力,去補足個人覺得他們工作的不足。特別是青少人中間,好好培育他們,不要看教會的不足而不滿,大家彼此勉勵,作基督的精兵、無愧的工人、勞力的農夫和貴重的器皿(提摩太後書二章)。他們大部份都成為了今天教會的領袖。

還記得關俊棠神父所寫的《步入紅塵》,他分享了他事奉的歷程。他說:「在修道院受訓期間,胸懷大志,要為基督贏取全世界。初出道時,仍雄心勃勃,雖然已開始覺得世界有點太大。其後不斷修訂自己的大志;由世界縮小到中國,再由中國回到香港社會⋯⋯社會到本地教會⋯⋯教會到神職班⋯⋯當要把原來的理想大志,在現實下屢屢不得不作修正時,心中難免激盪出許多的難過,不滿和無奈。最後,悟出一條道理:多年來自己被自己的大志所困。於是不再胸懷大志⋯⋯忽然間,我發覺,我雖未能為基督贏得全世界,我能為中國同胞所做的又是那麼小,我連自己教會內許多不理想的情況都束手無策,但至少有一樣事情是我可以做的,那就是:如果每一天這世界上,至少有一個人能因為我的緣故而活得快樂一點,有多點做人的信心,那我也不算白活!⋯⋯」這也是我的領悟。

對於這些說話,不知你有甚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