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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商勾結

智商勾結

新力量網絡宣佈年底停止營運,終結17年以來推動公共政策研究的工作。研究總監葉健民教授講到,資源與自主之間的選擇是當中最大掙扎:願意背書的智庫資源就自然會盤滿缽滿;堅持自主就要付出巨大成本與代價,相當能夠反映出現今香港從事民間研究的處境。

都可老實向大家攤開帳目,我們營運5年的本土研究社一直受資源所限,保持7人全職研究員的小規模運作,研究項目涉及土地、房屋、社會數據、中港、檔案等範疇,每月營運15萬,總體全年開支170萬左右。相對於建制最大智庫「團結香港基金」的開支(1.6億) ,我們只佔他們的1%。其餘一些沒有那麼活躍的智庫,如曾鈺成創立的「香港願景」,開支也上千萬。(老實說,以他們的運作狀況及研究產量,有點不清楚為何開銷要上千萬。)

於是,堅持自主的民間智庫,與資源充裕的建制智庫,就成為了兩個世界。

現時許多建制智庫能夠如此輕易集資,關鍵不在「智庫」,而在於「建制」。坦白一些說,只要甘願服務土地利益,甚至邀請他們成為智庫的顧問或者成員,招募資源就根本不成問題,這對於堅持獨立自主的研究機構來說,絕對是個浮士德的誘惑。

智庫發展至今天的香港,甚至有些建制智庫會走法律空隙,會將自己註冊成為「慈善團體」,使捐款者從此享有免稅優惠。即是說,如果一個發展商將本應要交給政府的利得稅,捐給這些建制智庫,然後這些建制智庫再為他們爭取有利他們的政策環境,這不僅就形成了一種互酬性的勾結關係,更是形同拿政府可從稅收收取的公帑,來補貼這種「智商勾結」的事業。

所以說政府沒有「支持」香港智庫的發展,又不盡然是事實,這些「隱形」的公帑補貼,一般民間研究組織無法獲益,於是這個智庫資源大峽谷愈擴愈大。

雖然建制智庫它們資源充裕,但由於經常要靠邊站,面對問題時智庫很容易變得「智障」。即是說,它們為了推銷已定好的結論而滿口歪理,能做到以事實基礎出發則少之有少。例如,在去年土地大辯論中會找藝人推銷東大嶼、公私合營、為粉嶺高球場辯護等取態,都容易令公眾看到,它們其實有多靠自己的腦袋思考解決土地問題的方略。

而且,有不少其實創立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真心做政策研究,一些為了「造王」、一些為了一時的輿論「造勢」,花錢做宣傳、賣廣告的費用,比起花在請研究員做研究還要多。無法印證,我更聽說有某大研究智庫組織,連自己的研究其實都是外判出去找人做的,有夠氣派。

但是對手的「強項」不能用來解釋香港的民間智庫為何生存困難的理由。21世紀的民間研究智庫,除了是承受要堅持自主要承受的資源壓力之外,其實更需要接受更大的時代挑戰。研究工作不能只在記者會發佈,然後透過游說就了事,在媒體紛眾化、政體威權化、資訊關注度只有半天的新情景下,我們需要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及適應當中變化,找出新的互動方式、運作節奏與組織形態,當中都是需要每天向時代學習的新學問。

香港民間研究智庫要踏上一條研究自主的道路,就註定是歧途,需要的不只是勇敢與付出,有時也需智慧與運氣,在萬難之中找出破局的空間,與及在底谷中重新振作的能耐。近日我們本土研究社營運了整整5年,我們的定位除了繼續研究工作之外,也更注重在民間孕育更多有潛力的新研究組織,讓研究議題更廣更闊,與及為在艱難的道路上幫他一把,這是我們給自己的一個時代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