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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需要推動多一點不同的「組合」想像

世界需要推動多一點不同的「組合」想像

題為編輯所擬。

老實說我很不喜歡許志安,無論是他的樣子、宗教還是聲音,他從來沒有討過我的喜。

但看到他的道歉聲明,還是讓我覺得難過。難過的是我隱約覺得當很多人齊聲譴責他是渣男的時候,其實不是真的對他們的婚姻有什麼具體的投注或關懷。譴責不過是一種集體儀式,讓大家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對著各種出軌的前度和因第三者破裂的愛情喊話。有什麼比這個時刻可以更好地讓「大婆」在絕對安全的道德高地舒暢出氣?

我總是不知道該如何react to 這些事情。

別人的戀愛與我無關,我們沒有任何位置去評論——除非他們有人向我求救,那我也就只能以「朋友」的位置去說話。要不然不過是一方對另一方毀約而已,我們說什麼呢?

我知道,我說是「而已」或許過於輕巧。我其實不是說毀約沒有問題,而是「有約」不always代表絕對的正義,毀約因此也不一定代表道德敗壞。在真的理解他們在婚姻中狀態之前,我們都應該收聲。

「不平等條例」大家都聽過吧?不平等條例就是說擬定合約的時候大家的實力並不是均等互惠的。那婚姻會不會是一種「不平等條例」?

不平等不是說兩個人之間的不平等。而是婚姻的obligation對某些人來說就是難以做到的。你叫兩個不同能力的人fulfill 同一個task,然後做不了的那個就要被道德譴責——這本來就是很不公平的要求。就像有些人視力很好,有些人要帶眼鏡,你叫他們去開飛機,就是會有人開得好有些人就開不好啊。但最恐怖的是這個世界現在好像就只有兩種交通工具給你選擇:要不然就是淒慘的一個人在路上走路,要不然就是開雙人飛機,但可能有人想要坐多人的公車呢?或者是14座位的快速小巴?或者有人想要開機車有空載載不同的人?世界好像都沒有選擇那樣。

當只有「結婚及有老伴在旁」的未來圖景佔據在「好的」老年想像的第一位的時候,其實任何超越這個圖景的想像都naturally蒙上了不道德及淒涼的陰影。任何選擇了開飛機(走入婚姻的人),多少是被某種文化想像逼著走的。

就算不是父母逼婚,也一定是文化逼婚。這種逼不是說強制性的,而是綿密的,緩慢的,而它總是連帶著對未來的幻想向你進逼。要不然,我們怎麼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是在該文化的「適婚年齡」結婚的?its nothing natural。

有人比較容易一對一,well,good for you,婚姻就是很適合你。但如果有人就是無法被規訓呢?不要說「這個人可以就選擇不要害人然後自己一個好了」——我們都知道孤獨終老的恐怖畫面和結婚美滿的未來想像是如何向你步步進逼的,而我們恐懼得要命。多少人每天trap在懷疑自己可愛不可愛、可慾不可慾、安全不安全的反覆當中,渴望親密關係可以贖回一切。再說,很多人明知到自己未ready但走入婚姻,不是因為人渣,而是因為他們都認為「我只要結婚了我就可以規訓自己了」。我總認為是這種「死士」的決心使得婚姻有了「神聖」的感覺。我甚至不是在說諷刺話,殉道的決心在決志的一刻是100%真誠的,他們是真的覺得自己是ready的——至少是ready去fake it till they make it。

在fake it till they make it的路上,很多人成功了,但也有人失敗了。也有一種,是在成功前被抓到出軌了,who knows?類似的情況又好像很多母親都是哄騙自己「只要我生下孩子我就知道如何當媽媽」,而當媽媽當了一半突然發現自己後悔但不知道怎麼辦。當然,也有當媽媽當了幾年然後真心愛上這個身分的。沒準備好的人進入婚姻也不一定要被鞭打,不如具體地解決問題?譬如如果飛機開到一半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可以如何處理?世界讓我們有空間提出異議嗎?不要以為出軌欺騙的人爽曬,其實很多情況是在婚姻裡面好panic—好想走—但不知道點走—不如拖住先—fake住先—希望有天自然的可以學會開飛機。但我們連找人說說這些慾望的出口有時候都欠缺,然後我們就墜機了。

我總是想起《斷背山》,這除了是一個gay的故事,也是一個出軌的故事,更是兩個fail to fake it till they make it的故事。不要忘記,他們其實同時是好爸爸、好丈夫、好女婿plus斷背山上的好情人。如果不是事情敗露,其實這是一個喜劇——所有人都happily forever。但世界不讓他們be both。我總是在想,在一個平衡宇宙,許志安可否既愛Sammi也愛黃心穎嗎?可否既做好丈夫也做好情人?

如果有人無法只做全天候丈夫,我覺得我們要give them a break。全天候的活好一個身分對一些人來說就是很難的。而寄望伴侶可以全天候當好一個角色,其實也會逼死對方及限死自己,最後一起撞機。而這個撞機其實是和渣男與否最沒關係的。因為,如果世界一開波就有多一些不同的交通選擇,或許就不會出現這些事情了。

老老實實,許志安唯一需要道歉的對象只是sammi,而我覺得他肯道歉是做得很好。不要忘記很多男星出軌的時候大多都是讓老婆出來說「我相信他」,然後詆毀那個女生。許志安的道歉部分,其實也是主要是對sammi,而不是對公眾的,我覺得這點也很好。他實在不需要對公眾道歉。

然而,聽到許志安說自己「壞了」,我覺得這個未免有點太嚴重,也看得讓人難過啊。我不想看到的,是他那種shame的傳染,就像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近視眼感覺到shame那樣。

世界需要推動多一點不同的「組合」想像。記得gay歷史以前也有很多的集體羞恥感,到gay變成了運動以後,我們都在逐步的overcome這種感覺。出軌者的shame也應該有社會的/運動的/文化的出口。

btw,不知道有沒有人像我那樣,為了追看 #安心偷食 而登記了蘋果account?

又,其實我擔心的還有黃心穎,或許她付出了真心,而這個真心看起來也沒有延續的可能了。除了心痛Sammi被「騙」、心痛許志安婚姻內的困窘,黃心穎被蘋果失戀,不是也是我們也要一同難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