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慈恩
中大從來都不屬於我。從一個外人﹐到成為這裏的學生﹐我都沒法感覺自己是中大的一份子。
第一次來訪中大﹐是一個類似郊遊的旅行。我看到的﹐是美麗的山﹐水﹐鳥﹐是綠的樹﹐是大自然。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中大比那所謂的本地的大學好多少倍﹐更不知道我的生命會跟這綠油油的校園緊緊繫上。
中學了﹐我開始尋找自己的方向。我以為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志向﹐我以為我已經找到自己的未來...... 中五﹐我成為了中大的常客。那時候﹐我還以為我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一生﹐我還以為﹐我已經了解自己﹐認識了這個世界。我的初戀情人當時是中大學生﹐而我呢﹖不知不覺地﹐中大漸漸成為了我第二個’ 家’ 。他在中大的日子﹐也就是我在中大的日子。開始知道哪裏是哪裏﹐誰家的飯堂有甚麼東西好吃﹐以為自己會一樣在可愛的校園裏渡過三個寒暑﹐可是我考不進中大。一生人第一次這麼沉重的打擊﹐一個讓所有步署全盤打翻的’ 意外’ ﹐把我推到外國去﹐把出國讀書的債務壓到我身上來。沒有選擇﹐好像讀不完大學就沒有出路。
四年了﹐回來後﹐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
進來了﹐終於進來了﹗說不清為甚麼﹐付了錢來讀學校為了賺錢而開辦的課程。沒有身份的感覺。原來﹐不屬於任何書院﹐就像不屬於中大﹐沒有身份﹐像無主孤魂。’ 全日制’ 的學生﹐上的只是晚間的課堂。不屬於這裏﹐好像有一種隔膜﹐沒有歸宿﹐一派格格不入的氣氛﹐有著一種莫名的距離。一切活動也跟我扯不上關係﹐好像所有東西都與我們無關。對﹗我是中大學生﹐但......
現在﹐身在中大﹐心也在﹐可是﹐又能如何﹖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患得患失的感覺﹐再度加上一層創傷。我們的﹐記憶裏的﹐綠油油的大自然呢﹖嘰哩瓜拉的﹐扶老攜幼的鴨子們呢﹖翠綠健壯的大樹呢﹖我們大家的山城呢﹖我﹐但願我的回憶不用再矇上多一個污點。中大﹐為甚麼你要讓所有愛你的人失望呢﹖發展﹐真的是真理嗎﹖
我搞不懂。
你再次把我從你的身旁推開﹐讓我無法窺見你的內心。人的美﹐如果真的是貴乎內心﹐那大學的美﹐絕對不會出於它的’ 新’ 。新的建築物﹐新的設施﹐新的樹苗...... 那﹐又何苦呢﹖
現在﹐我用一個不倫不類的身份去支持師兄師姐們﹐同學們的行動。我要以我僅有的力量去保護餘下的東西﹐包括大家美好的回憶。我知道自己無足輕重﹐可是﹐我更要以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故事﹐告訴大家﹐中大是所有人的﹐是所有香港人的﹐是整個世界的。我們﹐不管親疏﹐都有資格去管﹐都應該去理會中大的一切。如果我們還相信知識是全人類的財產﹐文化是世界的寶藏的話...... 何況﹐這次涉及的是老樹們的存亡﹐是我們這個苦難的地球面臨的又一劫呢﹖﹗
(大家的小師妹﹐趕論文期間(四月十九日) 寫於中大某研究生宿舍內)
[徵稿]齊來書寫我的中大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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