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行動.媒體] / 文／圖：牛一
(7) 父母突然要求你報親恩
辦過婚禮後，我終於明白為何婚禮如此難辦，是因為很多討論，在婚禮中都會上升到黑洞級衝突，那個黑洞叫做「孝順」。
這在「擺酒」上呈現得很明顯。我們不擺酒，但還是順了媽媽意，請親戚吃飯。
我一直以為搞婚禮就是新人搞婚禮，於是當媽媽說出想要請某些（十年不見一次的）賓客時，我反對說，今天把人邀來，過幾年別人若果結婚又來邀請我，不是很麻煩麼，那些是在街上碰到都認不得對方的人呀。沒想到媽媽忽然很動氣，說我不讓她「話事」。
一番爭拗下，我才文化衝擊的發現，原來媽媽認為請客的人是她，不是我。這是「嫁女」和「娶新抱」，而不是「我結婚」。她請客是用來表達她是否重視一個人（以我的語言，這叫畀面），是在維繫她的社交世界（以媽媽的語言，這叫人情味）。
有天媽媽跟我講：「我同事的女兒很孝順的，她結婚跟足爸爸的意見，爸爸叫她先買樓再結婚，她就去買樓了。我以前結婚也是這樣，全部都是你婆婆話事的。」
我明知故問：「那我是否很不孝。」
媽媽猶豫了幾秒，才道：「也算是的。」
我這才明白，媽媽把讓不讓她話事這行為，連繫到「孝順」，我不讓她話事，變成了一種「養了你三十年，讓我做少少野都不行」的傷害。她突然在女兒結婚這事上很強烈地持著「完成了父母責任」的意識，因此期望女兒能夠在這裡回報她三十年的親情（真是有夠一頓沉重的飯）。
後來我和媽媽傾談過很多次，報親恩順她意固然是可以，但所謂孝順，並不一定要在婚禮上用這種方式實踐出來。因為即使我喜愛父母，不代表就要把自己變成父母的所屬品，讓父母「嫁個女出去」。而且我清楚知道，他們才不會想把我「嫁出去」，要我成了別人的所有物。
我在家中發起語言小革命，阻止爸媽講「嫁女」這兩個字，要變成「女兒結婚」。某天爸媽說著「嫁女」時，看了看我，改口道：「呀，是你結婚」，然後我們都笑了。那刻，我覺得他們看到了我，比起那對戴上手像「孖葉」一樣的龍鳳鐲，這才是愛呀哈利。
八。傳宗接代
我和男朋友都沒有計劃生孩子。
但生孩子在親友眼中，不一定只是你的個人意願。
宣布會結婚以後，某天出席親戚飯局，某阿姨問我：「你老公有無兄弟姊妹。」
我不虞有詐，說：「有姐姐」。
長輩下一句就是：「甘你要生喎。」
我深深吸了一口空氣，原來是這個套路。由「有姐姐」變成命令式的「你要生」，呀姨你到底飛躍了幾多步。衡量過阿姨的氣勢，討論的空間應該不多，我只簡單一句應道：「我地唔想生。」
可惜阿姨並無結束話題的意思，繼續問：「男家哥邊肯咩？」
出現了，是「傳宗接代」。我說：「我唔知呀，但我地唔諗住生啦。」
可能太僭越，阿姨開始動氣，強硬道：「人地得一個仔，你要生喎。」
我再吸氣，好像特首上記者會那樣播帶，說：「唔會啦唔生啦。」
與特首不同的是我無趕人出場的權力，阿姨的聲音還是繼續響起：「唔係淨係你想唔想家嘛，咪當係孝順父母囉。」
「其實阿姨，香港託兒服務很差的(其實是沒有），居住環境勞工環境亦很惡劣，你生個人出來，要用十幾廿年時間照顧他，還要無酬勞無保障，不是用一句「當孝順父母」「男家肯不肯」來決定的。這是我和我另一半的選擇，請你尊重一下好不好？」
我又再深呼吸一口氣，把以上一大段都收回肚中。
每個人都自己的人生志願，有些人不希望生仔，亦未必適合生仔，把生仔直接變成「孝順父母」「責任」「不只是自己意願」，未免太霸道了。
如果你希望應付人口老化，盡社會責任，避免人類絕種之類，我想你不如向政府爭取改善房屋問題，提供託兒措施，還有保障照顧者權益，相信會比起要求別人生仔公道和實際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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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黏菌有超過五百種性別》寫在前面...
講到性別，我們不是想起男，就是想起女，但不說不知，原來世上還有雙性人﹑無性徵者﹑跨性別者等等的各種性別。科學家發現，黏菌有超過五百種性別，天知道我們明天會不會發現多幾百種性別？如果性別不只有兩種，人生不只有一種，那麼我們通過平等協商可以創造出有多少種一起生活的方式，去讓所有人(而不只是「大多數」人) 都活得比較自在呢?
聽說黏菌活得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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