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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琅與國家主義

有時真佩服中國大陸公共討論的耐性,前陣子鬧得亂哄哄的電視劇《施琅大將軍》,有人說當年為 康熙收復台灣的施琅是「漢奸」,新儒家兼該劇策劃陳明則說,施琅有益於「國家統一」。

高全喜在<大陸新儒家的吊詭與公共自由派的幼稚病——關于施琅問題引發的幾點理論思考 >一文中,很細心地閱讀出這場爭論背後的問題,這裡不妨介紹一下。

首先,高全喜認為,既然大家討論的背景是現代政治及民族國家,則無謂把施琅這位古人拉落水,因為,施琅生活在幾百年前的滿清王朝,根本與今天理想中的憲政國家,或現實中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治現實,皆相距甚遠,施琅是否貳臣,自應由儒家政統、法統及學統來判斷,無謂幫古人帶上今人的大帽子。

高全喜以為,從這場爭論中,看到陳明這些新儒家並沒有關心國家正義及合法性的問題,忘記了民族國家其實是後出之物,與儒家之義理根本是兩回事,不能等同起來,把兩者含混起來,令民族國家的合法性(legitimacy)含混過關,為武力攻台找到歷史托辭,實在是不合乎現代政治的公義。

然而,高全喜對批判陳明的自由派亦相當不以為然,他認為,中國當代自由派沒有看到,自由主義從西方脈絡看,是立根於憲政國家(至少對古典政治自由主義者來說是對的),所以,不能只拒絕國家,又擁抱自由主義,例如,他們批判陳明美化歷史人物支持武力解決台海問題,卻沒有對民族國家的重構作任何建議;他認為,自由派之所以有如此傾向是因為:

「一方面我們要建設一個民族國家,而且是一個自由民主憲政的政治國家,這是西方各現代國家用了200多年的時間才完成的;但是另一方面,西方現代的政治狀况 却逐漸出現了去國家化的趨勢,自由民主憲政的現代國家的弊端以及國際秩序的不合理、不公正弊端日漸顯示出來,也就是説,我們的國家建設遭遇後現代政治的阻撃,建設自由民主憲政的國家的正當性面臨挑戰。」

高全喜似乎也是一位自由主義者,不過,也是一位明白示人的國家主義者,所以,他認為,只抱自由,拒斥國家,是一種幼稚病,特別是面對台海危機,根本是無力吶喊。

他認為:「在確立憲政國家的正當性的基礎上,維護中國之國家利益,尊重歷史的傳統遺産,謀求國家的主權統一(當然以什麽方式建立一個主權國家,是共和聯邦制度還是其 他什麽形式,這不是當前理論家的題中之義,而是未來政治環境中各派政治勢力復雜博弈的理性妥協之結果),拓展中華民族的長遠未來,這豈不更好? 」

當然,讀者可進一步質疑高全喜所說的「傳統遺產」是甚麼,也可以指出,高全喜的民族國家立場無法包容台灣的獨立民族國家,不過,他似乎把施琅背後的討論拉出來,而且跳出了新儒家與自由主義的爭辯,我們可以繼續問:是否可以有一種反國家或超越國家主義的自由主義?「傳統」是否能擺脫國家主義?

不過,我更想問:新左派又去了哪裡?新左派對施琅爭論的立場又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