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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天星思考身份

容許我借一豆君的題(http://www.inmediahk.net/public/article?item_id=181766&group_id=179)來發揮……

對曾蔭權來說,天星事件是一個始料不及的,使他陷入管治危機的事件;對梁家傑來說,天星事件成了今天跟曾蔭權「過招」的議題;對那群青年示威者來說,天星事件是在無可奈何之下,無其他正常渠道表達反對清拆的一次行動;對我來說,天星事件是一個讓我思考文化身份(cultural identity)的好機會。

因為我認為香港是我的家,我認為我是香港人,我反對諮詢嚴重不充份的情況下清拆天星和皇后碼頭。我也希望盡快把焦點集中於市區重建。如果我是外地人,如果我不投放感情於身處的地方,天星的去留,我不會太上心。人民自主,我們有權規劃我們的地方。

正如陳慧燕(2006)(http://www.ln.edu.hk/mcsln/1st_issue/feature_2.htm)所說,回歸後,本土意識增強,加上種種施政失誤和慘痛經歷,引發港人自救,民間抗爭,反過來壯大公民社會和本土意識,尋找我們的文化身份。到了今次天星事件,暴露了「行之有效的諮詢」。就算聽取民意也不等於尊重民意。我不是因為集體回憶而反對清拆天星,而是因為清拆天星代表著:i)本地歷史的割裂;ii)城市在資本主義和全球化下變得一元,失去多元色彩;iii)失去市民對地方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和iv)如前文所述,延續那偽政治參與的諮詢。

謝均才(2004)寫了一篇關於本地公民教育扭曲了下一代生活目標的文章(Civic education and deformed citizenry),在臨近末段寫道:
The civic education program in the post-colonial educational system could better serve to prepare Hong Kong's younger generation for national integration and global competition, instead of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self-governance in Hong Kong on the part of the common people. The official civic education program serves move to breed students as patriotic subjects / nationals and competitive global people rather than competent citizenry. (p.66)
大意是後殖民的香港教育制度培養出來的下一代會有利於國族融合和全球競爭,而不是有利於自我管治。

以我個人為例,我不大受七八十年代普及文化的影響,因而建立本土意識;也沒有受回歸後越來越盛行的國民教育影響,「國旗飄飄」是一個普通不過的節目,「心繫家國」是提示我下一個節目是新聞報導,唱國歌是因為我知道我屬於中國的一部份,並非因為中學那幾年的公民教育課。簡單來說,國民教育沒有提高我(相信和我這一代)的國族意識。

另一方面,這樣的國民教育並不會真正提高人民的國族意識,我相信國族意識是由下而上 (儘管有點天真),反而把國家的(national)和殖民的(colonial)教育對立起來(Choi 1997),而沒有發掘真正的香港故事。

蔡寶瓊回答了我想問的問題:我們應該教下一代甚麼樣的香港歷史?(What should our kids learn Hong Kong history?) 香港歷史應包含以下內容:「在中國帝王時期香港的地理位置,香港在現今中國政治和文化發展所扮演的角色,中西文化融匯,香港人認同「文化中國」,香港社會在冷戰時期社會和經濟的轉變,和本土身份的出現。」

At the present juncture, the education sector and the media should aim as much as possible for writing the history of the Hong Kong people. This history should at least cover the following: the place of the Hong Kong region in China's dynastic histories, Hong Kong's role in modern Chinese political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s, and the ingenious accommodation to western rule and culture while retaining traditional Chinese identity in a cultural sense also merits describing; the evolution throughout the Cold War era of their economy and society, and gradually, their new “Hong Kong identity”, independent of China's social and political developments. (Choi 1997:41)

在寫香港故事時,不只是英國殖民管治成功,也不(只)是中國的默默支持;香港市民有份兒編寫香港的成功故事:香港人的勤奮,善於尋找空間發展,也是由於從剝削一大群基層工人得到的財富累積再投資賺錢,再累積再投資賺錢……

我愛國,我認同文化中國,我認同香港人身份,我同時愛香港。我相信本土身份認同是重要的,本土意識是重要的。在這個時空,We are born to be different。我們生活在「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下的香港,本地跟內地總有些不同,不然就一國一制罷了。但下一代 (可能其實是現在讀小學的小孩子),他們的時空和學習內容跟我們不同,他們可能接受現行的國民教育。他們可能反過來不明白我們為何不接受哩!

我在想,抽空地想,如果清泝天星發生於二十年後,究竟有沒有人反對呢?即使反對,會否由一班受國民教育培養出來的後生仔?他們為何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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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章

呂大樂,《唔該,埋單!──一個社會學家的香港筆記》

蔡寶瓊,"The Politics of Education: The Contest over Identity in Post-1997 Hong Kong"

謝均才,"Civic education and deformed citizenry: from British colony to Chinese S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