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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們的眼睛看…

--小鬼

三十年前,i-城的作家西西寫了一本名叫《我城》的小說。

現在,i-城的一群年青動畫家創作了九段動畫短片,合起來叫《i-city》

i-city這名字,似乎已經揭示了這個「『我城』首個集體動畫創作」的某些特質。

以「i」代「我」,可能不過是「型啲得意啲玩吓gimmik」,但這總叫我不安。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文字潔癖者,不能容忍外文入侵。只是這i字包含了太多的曖昧和不確定。

「i-」很容易讓我們聯想起i-pod、i-mac。

蘋果電腦除了是「潮爆」玩物,亦是不少動畫創作者的左右手。誠如盧子英在i-城一日報所言,電腦普及讓製作動畫的器材成本和時間大大減少,獨立的創作人才能紛紛湧現。《i-city》的年青創作人正受惠於此,部分作品完全用電腦製作,更多的是電腦與手繪畫圖、手製模型的結合,以i-手作加i-科技呈現既新且舊的i-城。

以英文的「我」代替中文的「我」,是意味著香港人媚洋崇洋、還是華洋雜處吸盡不同文化的菁華再反覆練就成獨門武功?

說這一輩喜愛動畫的人喝宮崎駿和迪士尼奶水長大,準不會有錯。不約而同的,九段短片中,七段都出現了一幕幕飛翔的畫面,而飛正是宮崎駿片子不能或缺的元素。《饕餮》中吃個不停的孩子叫人不得不想起《千與千尋》中的無面人。《過雲雨》中動畫與音樂的緊密配合,遙遙指向迪士尼的如音樂劇的動畫。向大師敬過禮的九段短片反倒更覺新鮮:我的人設、我的著色、我的線條、我的分鏡、我的敍事、我的技術、我的i-城,九段短片、九種風格、九種特色、九個角度,述說一個i-城。

然而,這個小階i就必然解作「我」嗎?早在魯迅的時代,就有以英文字母代表人或地方的例子;而現在大家見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雜誌上的「字母女星」。好像特指著甚麼,又好像沒有任何指向。i-城造就了一個可進可退的空間,既可以是我城,亦可以是某城。如此親密;又如此疏離。三十年前這城有當時的難處,城裡的人拍拍心口斬釘截鐵的說「這是我城」;今天這城也有今天的難處,城裡的人對這城又愛又恨進可攻退可守的說「這是i-城」。

說愛,七字頭八字頭大聲的說「我最愛i-城」。父母移民來港無根飄泊、下一代天天聽國歌看亮晶晶浸出愛國心,就只有自己土生土長加上九七關口反覆思索出一套本土意識:還是i-城最可愛。公屋空地遊樂場乒乓波野孩子永遠叫人難忘(鄭廣泉《消失中的城市》);「龍門」裡lonely的酒樓冰室招牌天線唐樓人物和生活總教人不捨(蘇敏怡《龍門大電車》);還有萬家燈火商廈林立寫照著的繁華讓人眩目。

說恨,七字頭八字頭再次大大聲說「我恨透i-城」。看過i-城魚翅撈飯的風光日子、在社會上剛/將邁步的一瞬卻是金融風暴負資產建華八年,一切都看不過眼:人人一張大嘴巴nonsense的哇啦哇啦(傅詠欣、傅詠芹《啷神來聲》);魯板冷血、嚇人得罪不得,小薯成為真正的全職職員廿四小時邊工作邊on call,累透在累透社(陳宇峰、洪文婷《累透社》);建設建設再建設,玻璃幕牆反影的藍天是燕子的墳墓(伍尚豪《我的燕子》)…只好說句我好好,在紅玫瑰盛開的春日感受無限秋意(鍾偉權《我好好》);不然做個老饕吃呀吃吃掉一切(五斗米《饕餮》);又或在這片過雲雨天中來一首幻想曲(淡水《過雲雨》),或許雨過天晴明天就會更好。

圖:《過雲雨》(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