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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北京奧運故事嗎﹖

李柱銘的「干預奧運」論,引來各方攻擊。有人說﹕「奧運不涉政治。」有人說﹕「奧運是中國人的驕傲。」民主黨連忙澄清,明言支持舉辦奧運。奧運是否只能如此﹖早前周澄及林輝在《明報》合寫的《沒有政治的奧運沒有人民的祖國》已作出說明,筆者希望再多說一點。

翻開奧運的歷史,內文盡是「政治」兩字。隨便查看一下,就可以列出不少國家被拒參與或杯葛奧運的事件,德國沒有參與1920年安德衛普、1924年巴黎及1928年倫敦的奧運會;蘇聯在1920至48年間沒有參與;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1950至80年間沒有參與;非洲國家杯葛1976年蒙特利爾奧運會;美國等西方國家杯葛莫斯科奧運會……奧運,從來就與民族主義、國家及身份有關。1912年,芬蘭人參與瑞典斯德哥爾摩奧運會勝出時,升起的是沙俄國旗。1932年,日本希望劉長春以「滿州國」政權的名義參加洛杉磯奧運。1936年,韓國仍處於日本的軍國統治下,「南韓」人孫基祺以日化的名字孫龜齡參加柏林奧運會,奪得馬拉松金牌。在柏林奧運會50週年時,國際奧委會主席才將孫龜齡正名孫基祺,重新授予他金牌的榮譽。原因為何﹖自然是要配合1988年漢城奧運的南韓的民族工程。

奧運作為民族工程

古代的體育活動,是展示武力與戰爭的表演。源起希臘的競技,更是代替連年戰爭的行為。十九世紀末,從貴族活動搖身一變成為平民活動的體育,在英國成為中學教育的一部份,以培訓國民精神。日本及南韓於二十世紀中,亦分別喊出「以體育強國」的口號。我們說的「體育」兩字,必然包括體育的管理及體育政策。甚麼運動值得推廣,以甚麼力度推廣,必然涉及政治的分配。從某國或某城市決定申辦奧運一刻起,整個地區便充斥奧運政治議題。就在不久之前,台灣民進黨的謝長廷競選台北市長,便以2020台北奧運為主要賣點。販賣之處,自然是既然「中國」辦了,我們「台灣」也來辦一次。

民族作為一個虛構的共體體,必需神話及故事作為支撐。在一個大型的表演場內,正舉行一場國際級比賽,在數以十萬計的觀眾的目光下,我國選手力壓群雄,奪得金牌。選手站在頒獎台上,國歌奏起,國旗也升起來了,電視捕捉選手與及和選手血脈相連的同胞淚水,就像是這個民族取得甚麼了。我們為何那麼關注獎牌榜﹖我們的電視為何常常播放跳水、排球、體操的比賽﹖是因為我們對這些運動特別熱心嗎﹖

故事已為大家寫好

舉辦奧運,也不一定與國家及城市的榮譽有關,也不一定代表一個民族的尊嚴,舉辦奧運也可以是一場災難。1976年,加拿大主辦蒙特利爾奧運會,並為此投入大量資金,人們戲言「15天奧運會,20年的負擔」。1978年,美國的洛杉磯宣佈奪得1984年奧運會的主辦權,大量市民上街,他們不是慶祝,而是抗議,他們反對奧運會帶來的沉重經濟負擔。加州議會及美國國會更分別通過動議,州政府、加州政府及聯邦政府均不可以動用納稅人分毫於奧運會﹗

不過,我們明年北京奧運的故事,官方已經為我們寫好,內容如下﹕「我國憑人民的團結及努力,成功舉辦奧運,並獲得國際一致認同。在獎牌榜上,我國名列前茅,在某些項目上,更是取得突破性的成績。香港作為中國的一部份,協辦馬術,共同分享這份作為中國人的榮譽。」

我們可否擁有自己的選擇﹖

我的奧運故事

我生於1984,第一次對奧運留下深刻的印象,恐怕要直到1996年,李麗珊駕駛風帆衝過終點後振臂高呼的一刻。爾後回到尖沙咀,告訴大家「香港運動員唔係垃圾」,好像大家都不是垃圾了。2000年悉尼奧運期間就讀中學,大夥們總是一放學便跑回家去觀看電視直播,俄羅斯的排球、美國的籃球、競爭激烈的田徑,是我最常追看的比賽項目。最花時間收看的,是西班牙參與的足球決賽。我記得一隻由FIFA授權EA Sports出版的電腦遊戲,裡面的標槍、划艇、跳高及跳遠項目,均趣味盎然。2年後是日韓世界盃,大夥同學又於放學後集體行動,湧到某位擁有有線電視的同學家中追看,目擊李華度扳平,朗拿甸奴射入施文大門的情境。自此,足球比賽取代其他體育項目,成為我最常收看的體育節目。2003年某週末,我與友人前往香港大球場現場觀看奧運……男子足球外圍賽,香港對南韓。我記得陳耀麟,即使面對實力較強的南韓隊也毫無畏懼,在前場奮力作戰,最後港隊以零比二落敗。

2008年奧運呢﹖如果民族宣傳不太鋪天蓋地,不太倒胃的話,也許可以看一看。太難受的話,我仍然有歐洲國家盃。

參考﹕《奧運傳奇》,競報出版社/《從古老的遊戲到體育表演》,中國人民出版社

圖片:Ethnocentrics(圖片為編輯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