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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線問題(上)

底線問題(上)

又一份政改報告出籠,人們正在爭論落實普選的年份數字。在一股「務實」、「妥協」的退縮氛圍下,「堅持2012落實雙普選」定會被批評過度「僵硬」﹝縱然已有百分之六十九港人支持﹞。於是,人們開始將焦點轉向2017年到底能否落實普選的問題之上,探問這是否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等。慢慢地,原本的底線(2012年雙普選)漸次模糊,並開始被政府提出的「2017年單普選」的保守提議慢慢吞噬,不經不覺,底線再度飄移。

常言道:權力,就如一隻非禮之手,當他伸手進來騷擾你身體之際,你若不立即阻止,手只會愈爬愈深;底線亦然,若你不切法捍衛,它只會愈退愈後;而缺乏底線的人們,最終就如缺乏起碼人性尊嚴的身體,只能不受保護的暴露於一雙肆意侵犯的權力之手。

爭取普選為主的民主運動,從前途問題開始蘊釀,眨眼已二十多年,而那條通過普選體現民主的底線,也在這些年間不斷浮遊飄移。奇怪的是,這些年份數字在一次又一次的折衷調和底下屢屢失守之後,就再沒有人提起,且繼續毫無代價地唱幸福的歌、設新的底線。

早在一九八六年,由一百個社運和民間團體聯合提出了「一九零人政制方案」,方案支持普選行政長官及九七年前至少半數立法局議席循普選產生,之後還舉辦了民主運動史上重要的高山大會,成千人出席;接著是八九槍聲震攝了香港之後,民促會(今天某些泛民當年參與的政治組織)建議九五全面直選立法局,及後,他們又聯繫各界達致另一項共識,就是九一年立法局由功能組別、委任議員和直選議員各佔三份之一組成,和九五年功能組別、和直選議員則各佔一半,而此一共識在當時竟獲得了親中派譚耀宗和譚惠珠的支持;繼續就是「千古罪人」彭定康推行的民主改革,等等。

然而,回歸後整整七年, 底線又再度飄移,眾人的目光都按照基本法放在零七、零八雙普選之上;但在零四年,人大釋法否定零七、零八雙普選之後,還未到零七、零八年,人們已自我閹割地將底線又再後退至二零一二雙普選;直至今日,當二零一七單普選之官方訴求高唱入雲之際,風骨的考驗又在臨頭。

上述的只是部份死去的「底線」,它們身首異處橫卧在歷史的快速高路上,人們已很少回頭提及,只忙於奔向未來日子。我們就如坐在一部駛過的高速列車上的乘客般,只跟這段自己曾經投入、傷痕累累的歷史擦身而過,只管旁觀這些未完成的任務。

也許,我們不該再讓那雙手繼續肆意侵犯了,並且認真對待自己定下的每條底線。例如,我們可以從八六年的「一九零人政制方案」出發,告訴人們:特區政府老早該在十年前普選行政長官和半數立法會議員了,而現在前後相加遲了整整二十年,這筆賬和利息該如何計算?又或者,以回歸後「零七、零八雙普選」為底線出發,說道:零七年小圈子選舉行政長官已是不能接受,不要妄想再拖延十年至二零一七年了,現在立即重新普選行政長官才是正當的!

您會說我在痴人說夢,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我怎樣聲嘶力竭。但,這至少維護了底線的尊嚴,致使底線不會廉價的隨意變卦;而下一步就是行動,即是創造社會新的可能性的「社會運動」,筆者將會在下一篇伸論其與底線難以分割的關係。

最後,在這個事事折中的保守世代,我們切記避免淪為魯迅筆下、面無血色的「奴氣同胞」,話說他於一九二七年二月應邀來訪香港,發表了題為「無聲的中國」的演講,談論到中國改革進程中人性之扭曲變態,原因之一是「調和」掛帥:「中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您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折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沒有激烈的主張,他們總連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魯迅當然不止在駡保守派,因為今天一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反對派,同樣分享著裡頭左顧右盼、人心虛怯的調和性格呢!

圖為一九八六年高山民主大會現場,來自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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