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寓意複雜的中產階級

領匯事件之後,一個值得問的問題是,以 "中產階級政治" 來概括前兩年的七一及後七一政治動員,是不是要重新撿討呢?

有趣的是,大力支持第一次七一的民主派意見領袖,正是這套 "中產階級政治" 論述的主要鼓吹者,而大感 這套 "中產階級論述" 把另外一些人和利益邊緣化的,就在去年上半年幾次群眾集會中,要以 "基層" 旗號抗衡 "中產階級論述"。

其實,只有到現在,才有人提出這種質疑:以階級政治來分析香港政治處境,是否一種概念和理論貧乏的表現?潘潔的文章,或者可作一個反思的起點:

-----------------------------

節錄:

..............

中產階級在香港恐怕已是一個寓意太多,而失去了太多用處的概念。誰是中產階級?是那些月入數萬的白領人士?是有專業文憑的醫生、律師、會計師、公務員?那麼,那些沒有長期僱傭關係,但有豐厚資源,收入不俗的股票、物業市場投資者是不是中產階級?那些沒有長期僱傭關係,有固定資產而認為自己是中產的,是不是中產階級?那些有一技之長,受良好教育,但選擇周遊列國的波西米亞人是不是中產階級?事實上,在領匯事件中遭受利益損失的,有大投資者,有小投資者,有希望用不多的儲蓄獲利的小市民,統統把他們劃入「中產階級」,那麼中產階級的含義就很廣了。

  當然,以「中產怒吼」來形容因領匯事件而起的投資者遊行,其實就是為了營造某些民選「政客」在社會上受到質疑,以致群起而攻之的氛圍。冠以遊行者「中產階級」的名號,遊行似乎就更有說服力,那麼這些受到指責的「政客」相形之下「面目」似乎就更不堪些。其實,自八十年代以來,中產階級就是格外惹人注目的群體。中英談判的時候,港英政府專門調查中產對回歸有沒有信心,中產階級是中方統戰的對象,中產階級又是港英政府有效管治的社會力量。但是,中產階級的定義不但在學術界眾說紛紜,在社會討論中有時更是風馬牛不相及。按呂大樂教授的說法,中產階級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卻其實是不同歷史時刻、不同社會政治狀況下,人們對某個階層的寄託、投射和幻想*。

  如果近萬領匯投資者的遊行有任何意義,它的意義在於展示了社會保守力量的回潮。這是自九月立法會選舉以來,民選議員激進主義行為在社會上遭到反彈的一次明確表露。事實上,在此之前,許多市民在不同的途徑都表達過一個疑惑,即,在整體社會趨於溫和,希望用比較和緩諒解的對話來促進香港政治改革的時候,為什麼立法會議員會提出諸如公投這樣激烈的議題。而這種疑惑到了領匯事件的時候已經發展成一種敵視的情緒,舉著「聲討無良政客」的標語,恐怕就是這種情緒最好解釋了。

  中產階級不是沒有感染到這種情緒的。元旦前後一個聚會上,以往贊成民主、支持過民主派候選人的新中產新專業一群,紛紛表示要重新思考,甚至有人賭氣說,鑒於中國內地的經濟繁榮,不如讓北京派人來管理罷了。這樣的話哪怕是賭氣也是讓人吃驚的。香港的民主剛剛起步,制度缺陷有待改善,民選的議員有待扮演好他們的角色,而市民也有待學習如何投下自己的一票,甚至為自己的一票負上責任,承擔後果。領匯事件只是議會政治、公共事務、法制監督交錯之下一個複雜的事件,香港的中產一代真是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嗎?

  事實上。香港的中產階級是割裂的。元旦前後三個社會事件其實都可以看到中產的身影。紅灣半島拆卸事件,人們反對浪費支持環保;西九龍爭論期間,人們關注香港文化設施和文化定位的問題,這些都帶有「後物質」或「非物質」的精神,很可以追蹤到中產人士的身影。但同樣地,領匯投資者的情緒也從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中產的憂慮,那就是中產階級的世界觀正受挑戰,那種崇尚秩序、相信機會,依靠個人奮鬥的道路,現在在民選議員「為小市民請命」的舉措下,好像變得更沒有保障了。通向中產的道路,似乎比以前更難走了。

..................

 潘潔  信報財經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