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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亞的僵局和人民革命的前路

今年初爆發的中東和北非的人民革命浪潮,先是在突尼西亞和埃及取得初步勝利,趕走了獨裁者;但繼而到利比亞的人民革命卻陷入苦戰;而也門和敘利亞亦相繼爆發人民抗爭,暫時形勢向稍為有利人民力量的方面發展。該地區上各國統治階級都處於風雨飄搖中,而人民革命能否再有突破,關鍵要看廣大勞動人民的政治覺醒和鬥爭決心。

利比亞的局勢尤為值得關注。自3月17日聯合國通過在利比亞設立「禁飛區」的決議,法、英、美等國軍隊隨即轟炸利比亞卡達菲政權的軍事設施,令局勢更形複雜。我們認為,恰像以往北約和美國在前南斯拉夫和伊拉克先搞「禁飛區」然後直接派軍侵略,今次列強干預亦很大可能只會造成更多流血,而不會真正幫助正在擺脫獨裁統治的利比亞平民;軍事介入也讓卡達菲更容易假扮「反帝」英雄而騙取民眾的支持。

我們承認,外國軍機的轟炸,對暫時牽制卡達菲繼續鎮壓反對力量及削弱其軍事力量(僅僅在這個具體範圍內)客觀上是起到一定作用。但是,西方聯軍的行動會否誤炸平民或卡達菲利用平民來掩護軍事設施而造成更多無辜平民傷亡,在我們看來,這個機會不小。又或者西方聯軍會否最終派出地面部隊,從目前形勢發展看來機會較小,但也不能完全抹煞這個可能。無論如何,我們認為應該從原則上反對任何帝國主義勢力企圖操縱利比亞;國際社會如果真的想制止卡達菲濫殺平民,辦法多的是,例如提供種種物資(食物、藥物及自衛武器等)給利比亞的工人農民等群眾組織。這樣做,既可以增強人民力量,也不會那麼容易讓卡達菲假裝衛國英雄。當然,寄望目前的西方政府會這樣做,較為不切實際。這裡只想說明,幫助利比亞人民革命的辦法不是沒有,也並非只有外國派兵一種。其實,帝國主義勢力軍事干預利比亞,不是真正幫助當地人民,不是革命的一部份,客觀上而言,只是企圖逆轉現時整個阿拉伯革命浪潮發展的反革命勢力的一部份。

現時西方軍事介入的可能結果,或許是卡達菲被推下台,帝國主義扶持的另一批剝削者上台,出現一個沒有卡達菲而走「卡達菲路線」的政權。正如今批《利比亞迷宮》譯文,這種路線就是卡達菲與西方和解開始的親西方政策,包括合作「反恐」、共同開發石油,以及加強向跨國財團開發國內市場等的新自由主義政策,可能或會加些「民主面紗」,受苦的仍是普羅大眾;又或許是卡達菲以反帝愛國的口號騙取了國民支持,擊退了帝國主義勢力,即使班加西反對派偏安東部地區,但獨裁政權仍得以延續下去,並變得愈加專制獨裁。無論是上述那一種情況,對利比亞被壓迫被剝削的勞苦大眾來說,都是不利的。一天人民的自主政治力量不興起,局勢只會朝著對利比亞大眾不利的方向走去。

我們認為,外國軍機空襲,並未改變利比亞的人民鬥爭的基本性質:它仍然是專制政權與爭取民主的人民之間的鬥爭,而人民一方是代表進步的、正義的,也是整個中東、北非地區人民革命浪潮其中一部份。只有到了反卡達菲武裝任由大批列強軍隊進駐,控制了整個利比亞;或者列強軍隊直接參戰,變成攻打卡達菲軍隊的主力的時候,才有理由說原先的反獨裁鬥爭變質了,變成帝國主義入侵利比亞的反動戰爭,這時可以認為任由列強支配的反卡達菲武裝變成為帝國主義利益在利比亞的代理人。這個可能性究竟有多大,暫時不易評估,現在只能說:反卡達菲獨裁政權的鬥爭一天未取得勝利,就多一分機會出現這個危險。

同時,我們仍要警惕一些疑似「左派」的「陣營論」觀點。就是如今批譯文中從法國「新反資本主義黨」(NPA)網頁翻譯文章所指出的那種觀點。「陣營論」立場出發點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我朋友」,即只能有帝國主義與似乎是「反帝國主義」的卡達菲政權這兩個選項,而為了所謂反帝,從而支持(明示或暗示)卡達菲政權。這就是委內瑞拉查韋斯和古巴卡斯特羅至今的態度,他們都對卡達菲屠殺人民保持緘默。我們必須與這種立場劃清界線。

利比亞目前的形勢是多種多樣的力量在角力,比埃及的遠為複雜。不過我們認為出路還是有的:那就是堅持群眾運動的自主獨立,不要和外國列強勢力以及那些同樣代表剝削階級的部份反對力量在政治上混同。勞動群眾需要形成獨立的政治力量,既不因為「反帝」就和卡達菲言和;也不因為「反獨裁」就無條件地擁護可能同樣代表剝削階級的部份反對黨派,需要保持高度清醒及警覺。我們要善於把人民的自發抗爭與企圖「騎劫」抗爭的黨派和頭領區分開來,設法支持勞動人民成為革命的主力,支持代表勞動者利益的黨派成為革命的領導力量。只有這樣革命才能取得勝利,推翻暴君;也只有這樣,才能把革命向前推進,從而讓人民真正當家作主。

我們合作整理這第二輯譯文,首三篇《利比亞的迷宮──人民革命終結卡達菲政權?》、《拉丁美洲的革命領袖怎能支持卡達菲?》、《拉丁美洲與阿拉伯人民的革命──查韋斯主義與卡斯特羅主義的終結?》集中評析利比亞的形勢,後三篇《突尼西亞1月14日陣線成立聲明》、《2007年埃及的罷工潮》和《愚蠢的穆巴拉克:埃及工人的崛起》反映了突尼西亞和埃及革命中勞動階級的角色,以及外國部份激進左翼學者的見解。為了讓讀者便於閱讀,我們在每篇譯文加上簡短的按語和必要的注釋。我們感謝Thomas Lai等朋友幫助。歡迎讀者和我們交流。

翻譯系列:
《利比亞的迷宮──人民革命終結卡達菲政權?》
《拉丁美洲的革命領袖怎能支持卡達菲?》
《拉丁美洲與阿拉伯人民的革命──查韋斯主義與卡斯特羅主義的終結?》
《突尼西亞1月14日陣線成立聲明》
《2007年埃及的罷工潮》
《愚蠢的穆巴拉克:埃及工人的崛起》

中東和北非人民革命關注組
(宋治德、謝凱健、林致良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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