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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周記:當新聞變成小眾經驗

編輯室周記:當新聞變成小眾經驗

上星期,出席了一個由太平洋鄰里協會舉辦的會議,討論社會性媒體的發展。而我的題目是「社會性媒體與公民新聞」。

有不少人會把「社會性媒體」等同「公民新聞」,但其實前者是一個工具,後者是一個政治的實踐,社會性媒體有助個人的聲音擴大,但這聲音未必是公民新聞的實踐。相反,社會性媒體的人際疆界,更可能會破壞本來開放的公共空間,使小群體的意見變成聚落。

互聯網的創辦人 Tim Berners-Lee 最近就點名指責幾個網站,包括 LinkedIn, Friendster 和 Facebook,說它們限制網上訊息的流通,破壞互聯網開放民主的特性。是的,Facebook 吸取互聯網裡不同的資訊,卻拒絕把自己的訊息(如組群和活動資訊),與其他平台分享。結果,很多小網站被邊緣化變成網絡裡的孤島,也有一些把自己的流量與社群搬到 Facebook 裡來。然而,Facebook 的言論管理,它們卻一點也無從過問,幾個不合理的投訴,足以摧毁一個社群。獨立的民間媒體,如何策略性地利用和抗衡這些專制、壟斷的私營媒體,是媒體運動的一大議題。

此外,社交網對新聞和社會運動的衝擊,還有更深層的意義。在美國有研究指社交媒體已把新聞變成一個個體的「社群經驗」,亦即是說,新聞是一個人的社交圈子裡認為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傳統新聞學裡面所說與「公眾利益」相關的事情。

當然,何謂「公眾」是一場權力的對奕。但這場對奕要透過能「召喚公眾」的論述,於一個公開、能見的平台進行,才能成事。社交網把一個朋友圈所關心的事情變成了「小眾新聞」,但若這「小眾」不能與其他「小眾」結盟、對話、交鋒,繼而轉化為公眾的論述,結果只能是自我(滿足地被)邊緣化。

在過去幾個星期,「菜園村」都佔據了我的 Facebook 的頭條位置,事實上這個社交動員也很利害,竟然可以在一個要上班上學的日子裡,動員近500人到新界北護村。是的,農作物的賠償不公很可笑、過橋抽板不幫村民搬村、不給合理的寬限期使鄭汝華邱誠武變得面目猙獰,但它與更大的公眾的關係在哪?支持者有感情的引力,對一草一木近乎戀物的執著,但這種朋友圈之間的情緒,能得到更大的回響嗎?鄭汝華邱誠武不怕自己面目猙獰,因為這只存在於幾百人的眼中,再猙獰一點又如何?因為他們清楚地了解到,幾百人的遊行和圍堵美利大廈,只要不要去搞動它,對於公眾來說,從未發生過。

獨媒嘗試透過「社會八方」把一些小眾的討論引進公共的平台,但若缺乏結盟、交鋒、對質、論述與戰略的反思與重整,這樣的欄目,只會變成一種偷窺癖 (voyeurism)。網站的(缺乏)討論對辯,是大家太忙於動員同質的反對力量,還是運動議程已凌駕於公共領域、運動反思空間的經營?這也是我拋給自己的問題。從另一個角度去問,我們如何處理好 counterpublics 之間及其與 public 之間的互動和交鋒?

社會網裡的「真實」,也使一些非本土的議題更難進入大家的經驗認知世界,然而,不管是菜園村、肚子裡正在消化的毒菜、還是樓市泡沫,都與跨地域的經濟政治息息相關,我們不斷地拍打蒼蠅,卻看不到自己身處糞池當中。在推動以個人踐行為中心的運動時,仍要不時互相提醒大家:Think globally, act locally。

本周五,諾貝爾和平獎頒獎典禮,支聯會會在晚上八點於遮打花園有晚會,獨媒會有文字直播(twitter #inmediahk)

本周日,獨媒參加了國際人權日活動,於下午2﹣5,在旺角行人專用區有攤檔。歡迎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