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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崇」?「反聖」?基督教合一運動的危與機

「退崇」?「反聖」?基督教合一運動的危與機

文/吳國偉宣教師 大公神學工作室

這幾天崇基神學組院長share 多篇他的同事對「脫崇」的非政治解讀,內容甚至有批評媒體及公眾對聖公會的批評,實在令人難以明白崇神的取態。難道他期望壓止公眾的討論、令公眾相信及支持鄺政協的決定?崇神是打算藉這事件,改變近年對政治事務比較vocal的風格,專心做屬靈的事嗎?即是這一下統戰策略是成功打倒崇神了?香港基督教要分裂了嗎?

這當然與我期望的發展相去千里。

一、聖公會應該幹甚麼?

鄺保羅自從2007年被按立為教省主教,政治社會言論鲜為人知。及至2013年獲委任全國政協,一度引起少數教友異議,人們才想起2012年的聖誕文告,他的言論指向爭取民主普選的香港市民、年青人、泛民議員及媒體。及後無論是2014年七月的講道批評預演佔中、2014/5年的聖誕文告,鄺主教在媒體的眼中,已經被鄺政協的身份所淹蓋,特別是對比天主教會的陳日君。

然而批評不等於全面「反聖」。公眾有興趣知道的,是聖公會為何會出現這一位親北京的主教,這個龐大的辦學團體、社福機構,甚至是大地產持份者,擁有上萬教眾的香港的前殖民宗主國的國教,究竟是如何產生她的領袖的?出現了「脫崇」,是他個人獨斷,還是經過充份的討論及民主程序?聖公會內部出現反撲聲音,包括呼籲聖公會人本周日拒絕出席崇拜、將奉獻轉向崇基或弱勢社群等等,希望這些力量,足以成為香港聖公會教省有些民主化的轉向,至少也有些聲音,抵禦北京統戰。

二、公眾應該幹甚麼?

媒體重視一個宗教內部的一個宗派退出一個職業訓練所,作為信徒我實在充滿感激。這種公共性非比媒體對比如「假和尚」的花邊關注,而是放在當前的民主運動及北京與香港市民的對奕棋局當中。市民應該配合媒體的挖掘工作,將北京在香港的統戰工作進一步呈現。北京的宗教政策一如邢福增院長最近多篇長文分析,由統戰部門提升至國家領導人直接指導,拆十字架事件已經不再是地方宗教局過份的行為;而香港教會的政治動態,又會是部份政協對北京的過份解讀、還是這些中間人為了爭寵而製造「關公災難」嗎?

三、信徒應該幹甚麼?

發聲的信徒反映了近年的社會運動對信仰深化有極為積極的作用。爭取民主、關心社會的風氣,令信徒參與在社會的同時,自發發掘了一種超出自己堂會宗派的信仰視野。前年某些維穩派人士試圖以「神學開放」及「支持同志」來抹黑崇神,最終因為信徒反彈而道歉收場,證明信徒的公共神學、政治神學,比教牧甚至是神學院都走得前。更清晰的例子是有些支持今次崇神的信徒,清楚說明自己不認同崇神的同志立場,但是卻因為此事與爭取民主、抵抗北京統戰有關,故此發動聯署支持信仰不完全相同,但是因為大節在前,放下私見,正是合一精神的真體現。

信徒應該參與整個運動的發展,同時深入思考自己的宗派歸屬與合一神學,並思考神學院在教會體制內應有的位置。信徒應該期望神學院能夠提供更多促進社會進步、教會改革、宗派合一的神學資源,而不只是訓練運作堂會日常事務的技工。如果基督教社會運動是「church ahead of churches」,神學院就更加應該是「head ahead of churches」了。

當然,假如現有的神學院已經落入統戰者的手中,我們必須思考德國教會在極權政府控制下的另類選擇:成立地下神學院。我們未必需要像潘霍華一樣死在集中營,但是支持民間進步的知識生產,像香港的本土研究社共同策劃的民間學院,就能產生足以抗衡政權統戰的獨立力量。

四、香港基督教協進會應該干甚麼?

也許大家除了基督教選委的教內選舉,從未理解協進會在教會合一的積極角色。其實那些崇神的支持宗派,亦是協進會的主要構成宗派。協進會在會務、使命上協助眾宗派聯合,神學方面就交由崇神負責。自1975年循道會與衛理會聯合訖今,香港合一運動異常沉寂,沒有為香港走向更合一提出有影響力的神學論述,也沒有為新宗派的加入而進行神學研究,實在非常可惜。現在出現「脫崇」事件,九月之後,現任崇神校董會的主席,正由聖公會委派,協進會如何看待這個「離教者」?

協進會正好發揮維持教會合一的作用。他們應該深入了解聖公會退崇的種種考慮、鼓勵他們以更民主甚至是審議民主的方式進行內部諮詢。

同時,協進會應該乘勢舉辦多場公開研討會,讓全港35萬基督徒深入討論神學院的角色、宗派立場與合一神學、信徒的神學訓練、神學如何促進社會公義等等議題,強化關心社會公義的不同宗派的信徒去認識甚至參與合一運動的動力。這是真正的公共神學議題,協進會應該積極邀請向來關注這個議題的神學家參加。是次議題不單是個別政策尋求宗派立場,而是思考整個基督教的宗派信念的綜合發展與本土化的機遇。教會合一,為主耶穌所禱,歷史機遇,不容錯失。

五、崇神應該幹甚麼?

崇神是合一的神學院。這是我自己受業的神學院,我自己又攪民間神學,這個部份最難寫。但是按上文的思路,如何進行下一階段的神學教育,已經昭然若揭。

首先是災害評估。如果金錢與生源都不是問題,退崇事件其實沒有傷害崇神。反而因著是次事件,引起聖公會一些會友,以及傳統福音派信徒對崇神產生正面形象。崇神作為大學內的神學院,應該發揮強項,結合政治學者、社會學者,研究及發展過去忽視了的合一神學及強化半吊子的政治神學,讓信徒更加肯定崇神的地位及獨特角色。

同時,崇神在過去一任院長的發展主義的影響下,過度擴展師生、課程及校園,現在必須與香港一起面對「下流社會」,downsize自己減少經費的依賴,也是為社會攪「下流教會」、「下流神學」。Downsize有利自己保有神學思考上的獨特性,不容支持宗派的退出影響神學的質地。以現在的政治趨勢,難保再有另一些宗派退崇。

既然崇神的聲譽在信徒之間已經大為改善,過去不接受崇神的宗派也有信徒出來詰問選擇神學院訓練牧職的理據,證明崇神的市場不單在宗派,也在會行動願發聲的平信徒。經費、生源及神學資源三者,考慮過得失,崇神應該更加可以挺起腰骨,以春天的心情,面對片時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