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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問題?──香港家庭暴力問題淺談

自從前社會福利署署長、現任民政事務局常任秘書長林鄭月娥於年初把天水圍定名為「悲情城市」以後,我們早已習慣將社會問題記到他們頭上。但一如我們所知,家庭暴力並不是天水圍的風土病,從半年罪案升 家暴增三成等數據,我們更清楚知道,問題正在擴散。

 昨天何文田的倫常慘劇,終於令所有香港人明白,日趨嚴重的家庭暴力問題並非單純是天水圍區內的個別問題。

 
官僚主義的遺毒

如果只是個別問題或單純是案主心理出現異變,那倒容易處理──因為你有壓力、我有壓力,根本防不勝防,受害者唯有嘆句不幸。

然而,官員多不敢把這句托詞放在咀邊免怒難犯,因為只消一看那不停增加的案件數字便理解故事並不是這麼簡單。本來作出分析進行評估,並預測未來可能趨向是政府官員的基本責任。但是,基於官僚主義的傳統,他們選擇見步行步,並按照「實際情況」作出相應改善方案。而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官僚心態一直主導著政府的政策方向。

再加上香港市民習慣把社會福利當成慈善(甚至是施捨),而未有為社福界的官僚主義帶來輿論壓力。結果,跟其他大部分政策一樣,香港的福利政策往往落後於形勢,欠缺通盤策略,以致情況日漸失序。

刻板印象的迷思

要解決問題,必須從根本入手。事實上每宗家庭暴力案件背後均揭示不同類型的社會問題,例如家庭崗位、性別定型、文化差異等等。只可惜在主流媒介的報導之中,我們相當容易得到一個施虐者的刻板印象:

施虐者:中年男性、父親、教育程度低、失業、經濟困難、有不良嗜好

至於受害者方面,她們多為自我保護能力低的女性,通常較年幼或沒有工作能力,甚至依賴綜緩維生。

本來,這類刻板印象仍可作為幫助我們進一步分析問題癥結所在的跳板。只可惜,急於求成的政府官員卻在此時不分就裡亂投藥石:眼下天水圍是重災區,馬上多派救援隊──只要增加就業、大搞區內招聘,情況應可受到控制。要不向上頭增撥資源派錢派糖。只要懂得開倉,自然劍及履及,既可做出功績向上級交代,又可封阻好事的傳媒,不少技術官僚便是在這句「何樂而不為」的掩護之下蒙混過關。

當然,一切仍是原地踏步,更遑論解決問題。

既然透過上述的官僚系統難以對症下藥,根治頑疾的重任便只好落在民間身上。事實上,近年來各大小非政府組織在應付類似社會危機時的表現真的比政府好上不知幾倍。唯一的問題,是這些非政府組織的資源長期不足,必須要靠社區本身的支援力量方可行事。故此,民眾認同是成功的關鍵。

只是受到前述的刻板印象影響,民眾對家暴問題的認知可能出現落差;而協助市民重新審視現時情況,變得更形重要。

 
什麼是家庭?

言猶在耳,剛才又發生了一宗媳婦咬傷家姑跳樓亡的倫常慘劇。當我們仔細閱讀有關報導時,便會發覺我們對於現代家庭問題之認識嚴重不足。自從香港家庭計劃指導會在1975年提出「兩個夠曬數」口號後,一父一母一子一女由四人組成的核心家庭取代了傳統大家族四、五代同堂的習性,成為香港人心目中的標準家庭模式。

吊詭的是,這個小家庭模式的轉移卻大大降低了家庭的「包容性」和「可能性」。

如是者,當我們閱讀有關家庭暴力的新聞時,便會自然地受到「刻板印象」影響而忽視了很多危機。簡單地說,假如問題發生在一個二人家庭,家暴便不是家暴,而是虐偶。正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無怨不成夫妻」,不過是耍花槍而已,不用說成「暴力」那麼大驚小怪吧!(猶幸近年公眾對虐兒的認識日深,未有受傳統一套棒下孝兒觀羈絆。)

面對日新月異(其實是舊瓶新酒)的家庭模式──同性戀配偶、男性在外地工作留下婆媳二人同居、家庭主夫、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親人,假如我們依然「抱殘守缺」,不肯放開胸懷,甚至戴上有色眼鏡進行岐視,則情況只會在欠缺鄰舍支援的情況下愈來愈嚴重。

什麼是暴力?

同樣道理,當我們明白到暴力的本質時,處理方法可能會變得不一樣。眾所周知,暴力不一定涉及肢體衝撞,言語亦可帶來極大傷害。一般而言,暴力不是偶然的衝動,好些時候,暴力過程是「循序漸進」的,正是「初則口角,繼而動武」。

如果我們可以及早改變當事人把暴力當作困難解決方案的想法,或早一點意識到潛伏的危機(例如發覺某些家庭經常爭執,而近日次數愈來愈多),並適時提出轉介,則可防範家暴問題於未然。

 
後記:

「家醜不出外揚」的心態,和資源匱乏,同樣令專業服務舉步維艱。問題能否得到真正解決,在於政府和市民的對家暴還可有多大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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