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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載於今期基大電子報

http://www.grass-root.org/college/modules/wfsection/article.php?articleid=432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適逢文革四十週年,除親中報章,香港主流媒體陸續刊登不少回顧文革的文章,主題圍繞應當正視文革帶來的災難,將文革災難背後的管治與文化問題進行探討,更作為今天問題的對照,以期對這些問題作深入審視從而帶來真正的社會改革。在中共中央對文革仍充滿忌諱,不得紀念與討論的今天,這樣的討論方向是適切的,亦不負香港尚算自由的言論空間。

然而要對歷史反省,同時亦應多元審視,將歷史事件的正面與負面影響與意義同時思考,並盡量從這些經驗中提取養份。我們在將錯誤引以為鑑之餘,亦要為曾經出現的社會理想進行梳理,為完善社會提鍊多一份寶貴資源。

那麼,文革有何值得借鑑的地方呢?

首先,文革發生的一個重要說法,是為了反修正主義 (注意:當時中蘇同樣以修正主義批評對方) ,針對對象是當年的蘇共。中蘇雖同為社會主義大國,但蘇聯的急速官僚化,加上對東歐共產主義國家的霸道行徑,使世界各地對社會主義的實踐充滿疑慮不安。文革提出的反修正主義,強調的便是無產階級人民的直接參與政治,而不是由黨官僚操控與支配一切。文革這種人民真正當家作主精神的提出,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世界各地的左冀份子,讓他們相信除剝削的資本主義社會和專權的蘇共式社會主義以外,一種經濟上平等而又沒有特權階級的社會制度仍是可能的 (像香港人熟悉的甘仔,當年正是受文革精神啟迪,隻身來港並相信以個人之力能改造社會。陶傑之流也許會嘲其無知,但這種純樸的奉獻精神大概是像陶這等犬儒之輩沒有的吧!) 。

文革實踐上的過火自必要正視,但當年提出的問題在今天仍不能迴避。中共官僚已越加背離人民,尤其地方官僚越加拔扈驕橫,為一己私利欺凌百姓,強搶民地,無視法紀。再看這香港特區,區區特區首長竟敢大放闕詞,訓斥一眾較他民主認受性更高的民選議員為反對而反對,卻不知現代政治的特色便是多元政治,一個 “好” 的政治方案頂多只是大部份人受惠而總有人受損 (何況香港經驗更多是有利小撮 (富豪) 而巿民大眾受損),在香港此行政主導體制,立法會的最大功能便是將這些問題提出,所以為反對而反對便成了此畸型政制下議員們應有之義。曾蔭權之能侃侃而談背後並不是有理,而不過是倚仗其官僚特權,造其反難道不應該嗎?

要打擊官僚,文革的一個方法是設置申訴大會,當年的過份暴力是不應再犯的,可是申訴大會本身卻是打擊 (或制衡) 僵化官僚一個不錯方法。官僚不一定是指政府體制,其他社會生活同樣充滿官僚,像香港人必經的教育制度,若以文革作為借鑑,則學校可每年舉行一次申訴大會,讓教育當局、校方行政層及前線教師們聽聽學生訴求,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人士不用跪玻璃接受唾罵,但必須以平等甚或卑微的心聆聽學生訴求並作自我修正 (例如,經濟系學生實有必要問問霍布斯邦二十多年前提出的問題:為何經濟學內容如此狹隘,既沒有政治經濟學,亦沒有歷史經濟學,這樣算不算偏教?是否有違韋伯在學術作為一種志業中談及,老師 (課程編制者) 的角色,就是要將學科各種角度的知識傳授學生,而不是老師 (課程編制者) 個人的喜好)。

此外,上山下鄉可謂文革另一份重要文化遺產,很多社會問題,並不是甚麼統計、數據所能理解,而更需要親身經歷才有所體會。在香港雖無鄉可下,但類近處境卻多的是。例如各院校師生可找天負責校園清洗,試看要把廁所 “省” 得發亮是多麼不易,把窗廊弄的一塵不染又是多麼費勁,相信日後看到那些清潔工友自必肅然起敬。還有修讀經濟系的師生,更應到各屋傾倒一天垃圾,感受完成那三、四十層的傾倒工作是多麼勞累,換來的卻只是百來塊工資 (工資當然是算給工友的) 。好讓這些經濟系師生,日後縱月入十萬,安坐冷氣室評最低工資與外判制時,亦不忘曾經有天下鄉的勞累,帶一身酸痠沉人夢鄉,而不會滿臉天真地說反對最低工資是為了低下階層好,為這些工友好而不覺恥。下鄉日子可選在五一勞動節,既讓勞動者享用一天假期,亦讓享用勞動成果的一群感受一趟勞動,亦可算雙重意義矣!

為文革尋找意義並非為了文過飾非,文革帶來的災難與傷痕同樣應被正視的。為文革尋找意義,更重要是為了價值重建,為建立更平等、公正社會模式發掘文化資源。正如基督教雖同為人類歷史帶來巨大災難,但當有人提出基督教的一些思想價值,像愛、平等、寬恕,卻成了追求更美好社會的寶貴文化資源 (先此聲明,我不是基督徒)。同理,文革當中的不少精神放在今天仍是瀰足珍貴的,仍值得我們肯定!就像此文標題: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這句文革時期極紅的口號,也許能為香港這過份強調秩序的城巿,帶來一點對異見的寬容,對 “失序” 的妙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