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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學改良芻議 - 回應港大學苑香港新文學運動(二)

香港文學改良芻議 - 回應港大學苑香港新文學運動(二)

攝:Alex Leung

根據加拿大哲學教授Kai Nielsen(一九九九),文化文學係族群根基。喜見忤尚〈香港新文學運動指引芻議〉認真探討何謂香港文學:「點樣界定香港文學,究竟係內容關於香港、作者係香港人、創作語言為香港話先屬於香港文學,歷來都眾說 紛云...香港話好多時都構成 香港文學其中一個好大嘅元素...例如《拾香紀》。雖然其通篇多以書面漢 語寫成,但去到某啲部份都係會毫不避諱以香港話做 描述:「光脫脫」、「污糟邋遢」、「有相干」但我 哋所提倡嘅,唔係令香港話成為界定香港文學嘅唯一 條件,而係其中一個我哋必需要重視嘅條件。香港 話,絕對有佢作為一種獨樹一格嘅文藝式語言嘅潛 力。」忤尚強調「香港文學並唔係綜屬於中國文學嘅支流之一,而係有相當獨立性嘅文學派別」;主張:「清楚將香港文學從中國文學中分開嚟,前者再唔係後者支 流,而只能夠醞釀於呢片土地之上,受到地理、政治、文 化等條件嘅限制、區分同塑造。」

本人認為:居港七年以上的作家方算香港作家(據劉以鬯定義)。不曾在港長居的人,當然無法充分了解香港,由此等人寫的文學,即使有關香港,都無理由算係本土文學。再者,香港法定語文為中英文,香港文學不宜僅限於部份或全部以粵語入文的作品,事關有長期居港洋人甚至唐人,用英文創作,例如黃裕邦(二零一六)英詩《天裂》 (Crevasse) 為港人奪首個美國LGBTQ文學獎;八十後港女Nickkita La(二零一三)英文小說《Florid Eyes: A Novel》以吸血鬼為題;居港近五十年的退休英國教授Gillian Bickley出了六本英文詩集,內容全部有關香港,例如Moving House and other Poems From Hong Kong (2005) ;Mike Ingham二零零五編有香港英語劇本集City Stage: Hong Kong Playwriting in English。誰人敢話這些作品並非香港文學?又好些重要南來作家,如張愛玲及金庸,都以白話文夾淺白文言寫小說,排擠了係本土重大損失。

誠然,香港文學在語言文化、思想題材各方面,自成一閣,可以獨立命名,而不必叫中國香港文學,亦不必從屬現代意義的中國文學。然而,香港漢文文學不宜單單從本土汲取養份,而同三千年華夏文學傳統切割,否則頂多只有百幾年歷史,有若非洲土著部落,初成文字,根基薄弱,不可能茁壯成長。舉個例,唐滌生若非承繼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以及吸納西樂西潮,絕不可能寫出經典大戲帝女花;黃霑的詞亦如是,如一九八二年天龍八部主題曲萬水千山縱橫。

忤尚認為,四九年前香港左仔「方言」文學運動揭示「我手寫我口嘅重要性、以香港話寫文學嘅可能性」。

然而,華夏三千年來,言文從不一致,否則當今一般唐人,無可能尚大概睇得明史記老莊、唐詩宋詞。反觀現代英國普通國民,連讀四百年前的莎翁英文都困難重重。日常說話,每多沙石,我手寫我口,不加雕琢,未經過濾,後果必然粗野無文,貽笑大方。英文雖係表音文字,但彭定康作文寫書,一定用皇室英文(Royal English),而不會用倫敦土語(Cockney English)。

五四運動打倒孔家店,廢除文言文,提出我手寫我口,掉棄文化根基,開文革先河,早已鑄成大錯。華夏文化在中國已亡,香港則幸得英人堅持中港區隔,保存國學雅言,粵語古風,承繼華洋文化最優秀一面,自成偉大文明,絕不可妄言全面「我手寫我口」,重蹈覆轍!

忤尚認為粵語入文,毋須「考本字」,以「普遍使用為正確」為原則。然而,文字多少須有規範,否則人人都係蒼頡。香港俗寫字極多同音錯字,例如畀本書的畀源自詩經,香港網民今多俗寫比較的比,顯然錯誤。又如逳動的逳,俗寫濃郁的郁,完全不通,根本由於不識字所致。再者,一字多音係漢字特徵,好多時毋須為音造字。例如來可讀loi4又可讀lai4,毋須寫俗字嚟; 又如無可讀mou4又可讀mou2,毋須寫俗字冇。

粵語入文,如果不理語境場合,一味我手寫我口,通篇胡亂自造的怪字、別字、同音字、英文字母(如:囈、屎忽、嚡十十、long嚟、比錢,雞脾;正寫哀、舐屎窟、䃶歰歰、狼戾、畀錢、雞髀),完全不見經典,未經文書鍛煉,則粵文與三千年華夏文明脫鈎,淪為次文化、次階級語言,停留在戲謔文字的階段(如香港五、六十年代的三及第文學),永遠難登大雅之堂!結果就好似殘體字一樣,後后不分,愛無心,親不見,廠空空,劣幣驅逐良幣。(參考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