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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壁畫茶餐廳翻新 挨住紅線繼續行

文宣壁畫茶餐廳翻新 挨住紅線繼續行

(獨媒報導)旺角合發茶餐廳的大型文宣壁畫,過去逾一年半是不少港人打卡的熱點,內容是多個反送中運動的經典畫面:被催淚彈包圍的抗爭者、一對相擁對望的情侶等,「Pepe」「連豬」亦顯得栩栩如生。

茶餐廳早前宣布將會翻新,陪伴茶餐廳一年零八個月的壁畫亦需卸下,老闆Eric接受《獨媒》訪問,談到整幅壁畫裡最鍾愛的部分,Eric不假思索便指向那對相擁對視的情侶,「呢個畫面好感動,尤其帶到嗰種要講再見,但係又好堅定嘅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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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發茶餐廳的正門,現時尚貼滿文宣貼紙和海報,其中一張黑底白字的告示顯得格外矚目:「由即日起,本店不招待警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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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告示,是所有文宣的起源。

Eric提到,在2019年反送中運動初期,他並沒有打算公開表態。直至11月,他在新聞看見一名警員駕着電單車撞向示威者,頓時感到怒不可遏,「身為警察,冇理由唔知呢件事會搞出人命,點解可以發生呢件事?」他不禁立刻列印告示,標明餐廳不再招待警員,直至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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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Eric便在餐廳裡擺放簡單文宣。有一次在另一間「黃店」用膳時,他看見職員讓客人在玻璃牆寫上鼓勵說話,驀然靈機一觸,遂邀請畫家朋友塵阿力幫忙。他為尊重畫家的創作自由,只提出了一些簡單要求,例如與社運相關、具食物元素,而為了避免影響客人食慾,畫作不要包含警員在內的暴力畫面。

壁畫在2020年1月1日面世,吸引不少「同路人」前來支持。

對Eric而言,壁畫和文宣並非宣傳手段,而是對自己的交代。

他指合發茶餐廳從沒有以「黃店」自居,壁畫呈現的畫面僅是歷史紀錄,是真實存在過的憑証之餘,更提醒他兩年來發生了多麼荒謬的事情,「除咗荒謬之外,冇其他字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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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表態後,餐廳流失了不少老街坊。不過比起轉身離去的人,更多的是慕名而蒞臨的「生客」,既有年青人,亦不乏年過五十的市民,Gary和太太就是其中之一。Gary向記者透露,從2019年起便不時前來用餐,又表明會繼續支持,「咁有guts,唔係唔嚟支持吖嘛!」他們知道壁畫即將消失,特意拍照留念。

食客Gary和妻子

Eric可認同自己很有guts嗎?他沒多想便搖頭稱:「我唔算有啦,我只係想問心無愧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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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那天,Eric跟記者說因工作關係,需要晚一點才到達餐廳。他不像「一般」的茶餐廳老闆:身穿深藍色西裝外套,戴上手錶和項鍊,還散發着一陣淡淡古龍水香味。

Eric的正職是一名室內設計師,自小成績談不上優異,但特別喜歡繪圖,故於中五會考後便決定入行。他由在設計公司工作,到自己開辦公司,前後已超過20載。在2018年初,他接手管理了這所位於旺角舊街、擁有逾30年歷史的茶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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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提到自幼便是怕悶的人,喜歡迎接挑戰,「當要做同一樣嘢做足廿年,多多少少都會滑牙,尤其我做創作呢行,已經冇乜創意,做到當功課咁交。」恰巧身上有足夠資金,他便下定決心加入飲食行列。

為什麼不是由零開始打理,而是接手一間舊式茶記呢?他遲疑了一刻,道:「其實嗰陣啱啱離婚,我擔心日後生意可能變差,但係又要供樓養女,就想搵吓side business維生。」因為接手生意比較省錢省時,他便着手搜尋餐廳,有穩定客源和收入的合發茶餐廳遂被他看重。

他形容合發茶餐廳定位較貼地親民,「我相信大部份土生土長嘅香港人,都係食住茶餐廳大嘅」。惟他笑言,自己與合發茶餐廳其實素未謀面,只是巧合下結下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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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飲食界新鮮人,Eric指人手安排是最大考驗,不論男女老少,「放飛機」、玩失蹤的情況總屢見不鮮,「真係入咗行先知,行內風氣真係咁。」餐廳裡的文宣亦對他帶來麻煩,他提到剛貼上「不招待警務人員」告示時,有不少路人對他破口大罵,又不斷收到滋擾電話,下了單卻拒絕取餐。著名藍營KOL「大波Man」石房有更曾在去年1月踩場拍攝,在片中質疑「睇吓黃店有冇落毒先。」

公開表態後,餐廳的確流失了不少老街坊,但隨之而來有更多前來支持的同路人,收入不減反增,更讓他得以在今年初逆市開辦分店「Plan B Ca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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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區國安法》生效至今一年有多,不少「黃店」均已收起文宣,不過合發正門的文宣牆猶在、「香港人撐住」旗幟仍高掛在收銀處上。Eric不認為「企得好前」,「政府而家只係沿用大陸打壓聲音嘅方法啫,我點解要驚?我又冇做錯。我最多都係挨住條紅線啫,又冇踩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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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壁畫大致完好,惟一一個被抹起的部分字眼的,便是「光時旗」。Eric是在首宗《港區國安法》案件、唐英傑駕電單車插上「光時旗」被判罪成當日,親自把「光」、「香」和「革」擦走,「始終真係有所謂法理依據,無謂俾位人入。」

「戴黑口罩,或者講聲恭喜發財都可以俾人話辱警。我都擦咗啲字喇,佢照捉都冇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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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兩週前在合發茶餐廳的社交平台宣佈,為了處理積存多年的衛生問題,餐廳將於九月初將展開翻新工程,原有壁畫會隨之拆除。他表示由2018年到現在,除了增設了壁畫,餐廳的裝修完全沒有改動,衛生越發惡劣,「近期啲米奇越嚟越多,用藥都搞唔掂」。他相信餐廳30多年來都未曾翻新,笑稱「入面設施真係太舊啦」。

Eric透露,新裝修將一洗舊式茶餐廳風格,採用新穎的木屋風設計,「我唔覺得冇咗茶餐廳味道嘅,咁時代總要變。」新餐廳亦將有新壁畫,Eric表示已邀請了一位知名畫家幫忙,「畫完出嚟之後,基本一睇就知係邊個嘅畫風。」

新壁畫並不沿用原有的臨摹畫風,而會是充滿色彩元素的卡通印畫。內容上,Eric原提議以社會荒誕事情為主題,惟他認同畫家傳達鼓勵說話的建議。設計如今尚在構思階段,九月才會有初稿,但Eric已經禁不住期待,亦希望港人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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