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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荷里活的笑聲-面對淫審教徒的一種態度

西荷里活的笑聲-面對淫審教徒的一種態度

最近那些極端宗教友好似上哂身咁,真係難頂。這篇文,是年多前我在WeHo萬聖節的經歷,路上遇到兩個教徒引起的思考,沒有論點可以跟目前的討論銜接,我想提出的是一種態度。

正文如下:

猶太諺語有云:人們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好奇,當上帝發現衪的子民毫不思考,衪的笑聲會不會更響亮。

萬聖節前幾天,住在西荷里活的友人G,問我有否興趣參加西荷里活的萬聖節嘉年華會。聽聞此嘉年華會很墟陷,二00六年有超過四萬人參加,人人扮裝赴會。

當晚,舉行嘉年華的地點為聖摩尼亞大道,長約一英哩。時間尚早,還不至於太擠擁,但經已歡笑處處、閃光連連。林林總總的卡通和電影人物都有,把它想成超大型的Cosplay就是了,即使看到美少女戰士,也不會讓人詫異。扮裝不是我杯茶,我只拍了幾張照片,其中一半是跟扮裝皇后(Drag Queen)的合照。

寄件者 New Album 2009/1/18 上午 2:51

扮裝皇后
可能有讀者不了解什麼是扮裝皇后,或誤以為是扮慈禧或依利沙伯二世,《白痴學XX》系列又未出版《白痴學扮裝皇后》一冊,那就在這裡稍稍解說一下,儘管,最好的教材在《風塵三絕》(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 Queen of the Desert)(不要混淆,港產那一齣叫《風塵三俠》)或《火炬三步曲/火炬之歌》(Torch Song Trilogy)。

扮裝皇后指男兒身女兒裝的角色扮演:可以是消閒興趣在睡房的個人秀,可以是為慈善演出一次過演出,可以是職業舞台表演者純粹工作。最近重看瑪格麗特.周(Magaret Cho)的棟篤笑專輯,她提到童年時的扮裝皇后同學:「扮裝皇后需要抵抗一切:他們要抵抗直人,也要抵抗基。」直人卑視他們變態,(男)同志嫌他們影衰愛男人的男人。四面楚歌,小眾中的小眾。

然而,想當年「石牆事件」,美國同志平權運動扯頭纜的扮裝皇后功不可沒。

萬聖節嘉年華,人人名正言順地扮裝,高頭大馬手瓜起「展」的扮裝皇后,戴七彩假髮穿五吋高跟鞋昂然闊步(或碎蓮步,視乎路線風格),途人紛紛上前要求合照。回家路上,友人G看到前面的扮裝皇后一瘸一拐狀甚痛苦,開玩笑說:「你真厲害,穿著這樣的高跟鞋還可以走那麼遠!」他側頭苦笑以巴伐洛堤的唱腔回答:「Girrrrrl,這雙鞋在謀殺我!」我們跟途人同聲大笑。我想起,《風塵三絕》中,車頂上那巨型鮮紅高跟鞋。

若果,平時坐地鐵在辦公室在學校在教堂,大家抱同等的態度平常心,那世界就如布殊下台明光社社長站出來一樣美好。

寄件者 New Album 2009/1/18 上午 2:51

神愛誰人
嘉年華會中有段小插曲。近入口處人聲沸騰,有兩面大旗,白底黑字加紅字重點,蠻醜的。我想:「也好,證明不是所有同志都有藝術天份。」走近時看清楚,懷疑自己眼花,大旗上寫著:回頭是岸神會醫好你的罪......

我問G:「那是戲謔(Parody)嗎?」「不是,他她們是認真的,每年都是這樣。近年比較好了,像今天只有兩個人。每逢驕傲日萬聖節都是這樣,我都懶得理會他她們。大部人不是當他她們透明,就是一笑置之。」

一男一女,女的如乩童上身,青筋暴現聲嘶力竭地叫個不停,怒目瞪視經過的途人,即使隔著嚴重反光的厚鏡片,她那怒火中燒且帶點異常的眼神,可比安東尼鶴健士。原來在荷里活,真的處處都是演員Wannabes。

女的累了停下大力喘氣,男的頂上。相對於女的外露,男教徒走內斂又帶點實驗派的路線。他臉無表情地呢喃台詞,反而比較接近平時教徒宣道那種特效安眠藥的效果。

圍觀的人倒沒有跟教徒辯論爭執,大多如看表演的微笑欣賞,少數則快樂地表達異議:一對女同志在女教徒面前來個長吻;扮裝皇后在男教徒旁邊擺「鋪士」,S型高舉右臂不經意露出腋下的濃密毛髮;穿著猶如自六十年代保留至今的發黃汗衫的嘻皮,把寫著「我已經在抗議下一次的戰爭」的紙板游走於兩人之間。旁邊的蜘蛛俠說:「你看你看,那個男的一直用哪個部位頂著旗竿末端?」瑪琍蓮夢露跟泰山齊聲說:「一廂情願(Wishful thinking)!」

兩教徒很可悲,我卻沒法施以半點同情。底線是:你有你的言論自由,我反對你的胡言,卻認為你有表達的權利。某些宗教跟S/M一樣,本質是從苦難中獲得快感。差別是,S/Mers可以自由選取角色,扮演施虐或被虐者,某些教徒就人格分裂自己包辦:一邊以為自己在受苦,一邊令其他人受苦。

西荷里活是同志重鎮,保守教徒是異類是小眾,大眾也不過是開開玩笑,一笑置之;形勢反過來,保守派就沒有那麼善良文明了。連續兩年的莫斯科同志遊行中,基督徒、東正教、極端愛國主義者、新納綷、光頭黨(多麼完美的組合啊!)聯手襲擊遊行隊伍,同志伯伯兼平權運動者Peter Tatchell被連續揮拳,倒地後被踢完又踢,照片中的他名副其實地被「打到變豬頭」。警察問他是否同性戀,他答是,警察回應:「等你到警局後,我們有好玩的事等著你。」警察拖他到巴士中,跟三個新納粹同車,Tatchell說:「他們拘捕我,卻放走襲擊我的暴徒。」隨便翻閱一本同志運動的書,總有同志被暴力襲擊被殺的血的歷史。《藍調石牆T》中的女同志主角,無數次被警察毒打、強姦、被迫吃屎,一切也只因為她愛的是同性,並出現在同志酒吧。

友人G說,最近讀到一篇文章,同志投訴直人把「我們」的萬聖節嘉年華搶走了,越來越多直人參加。「現在你看到家長帶小朋友來,早年不會有這場面,但這不是很好嗎?重點是大家共度一個快樂的晚上,是直是攣又如何?」這些小朋友,從小就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生活方式的人,思想大概會比較開放--至少不會長大成為那兩個教徒那一種人吧。

啊,我還沒有說當晚我扮什麼。沒有特別扮裝,汗衫牛仔褲,是故,當巫婆指著我和G,誇張地搖頭問:「你們兩個算是在扮什麼呢?」我們聳臂苦笑眼球打轉,後來我忽然想到,對G笑說:「我想,我是在扮正常吧。」

不知是否街道太吵,回家後耳鳴,還依稀聽到笑聲不斷。

原載《信報》2007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