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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由野看西九 在西九看市區重建

從自由野看西九 在西九看市區重建

關於退出自由野事件,一直想搭咀又不好意思。

但今晚飲多幾杯,終於還是忍不住要三八地插咀:

還是那句:有理由地不去,或有理由地留下的人,對我來說,都值得respect。

但,不去,實在和,先應承,然後於外在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在其他合作伙伴沒有足夠時間去反應時,不經商議就單方面而且高姿態地退出.......實在是兩碼子事兒。

還是那句:大家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就好,都好。

有些人會說我機會主義,而我的確多數時候都會 buy 或接受別人去「在建制內尋找空間」。畢竟,既然說資本主義無孔不入,我並不認為憑藉零散的個體,會有能力把自己完全 isolate 於整個體制,又或鼓動得到無奈在體制下出生、成長、生活的人們起而全面推翻體制的。而當公共政策切實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時,抗爭也難以說與體制完全割離,避開改良政策的爭取 - 但我當然不是說應該以改良主義作目標 - 而改良政策,總是要和政府和體制打交道。

但,當我在 facebook 周圍八掛,見本來人人都說要批判西九的文學界/策展人們說起這件事時,也許是出於對退出者「以杯葛西九之理念為理由」的反感,而慢慢出現了「政府當然是仆街,但西九真的咁邪惡嗎?」,「九東本來是有人在的,起動九龍東鏟起它,當然是不能接受;但西九一塊填海空地,似乎不能類比」,「西九是一片爛地?正好由關懷本土、堅守藝術價值的小眾去定義空間的用法與模式」等等說法。

一時間,西九似乎成了,只不過憑空出現的一塊空地。

這,未免太割裂,抹去了【西九】這件野前世今生的 context 了。

要說西九的邪惡並不「直接」,又好似啱的。畢竟在這個地方又好像真的是沒有血淋淋的情景出現過;但,所謂的「文明」,往往不是不暴力,而是巧妙地使暴力變得更不直接、更不赤裸裸;或者說,把暴力外嫁了。看〈2001太空漫遊〉,人類一學會用工具,第一件事,是打爆其他動物的頭骨;看〈The Wall〉,人類學會用工具,是打爆別人的頭:工具使暴力不再直接,距離減少了人對暴力的感受。所以名廚 Jamie Oviler 曾在賓客席前殺雞,為的是 "希望大家知道自己在吃的是甚麼"。

西九填海區的出現,本來說是要改善附近居住環境的,甚至安置重建區居民的。

本老衲我又做google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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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西九龍文娛藝術區發展的回應 - 人民@民主戰車

1991年,規劃署《都會計劃》:
◦ 決定以西九龍填海用地,「來減低西九龍腹地現有高密度發展區的密度」
◦ 配合市區重建,把九龍市中心的居民,疏散到新填海區,以減低整個西九龍的密度,至新市鎮的水平

1992年,城市規劃委員會《西南九龍分區計劃大綱圖》/1994 年,規劃署《西九龍發展綱領》:
◦ 西九龍填海區是要「補足大部分鄰近舊區遊憩用地的不足」
◦ 西九龍填海區要預留位置興建房屋來安置受重建影響的居民

1995年9月,《香港的未來面貌──海港填海計劃在香港日後發展所擔當的角
色概覽》:
◦ 「這些填海區﹝包括港島及九龍多處地方﹞可容納的人口約為55萬,其中大部分為擠逼的都會區的受安置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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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關於「1/4西九填海地10年未發展」報導 - 影子長策會

西九填海區在1990年初規劃時,官方宣稱的是主要規劃功能,是疏導油尖旺一帶過於擠迫的舊區人口;但20多年來發展的事實證明,西九主要用於投資以至投機成分極重的豪宅項目,而並非用於興建解決香港市民居住需要的房屋,區內公營房屋(包括出租公屋及居屋)的比例亦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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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文化區規劃意見書﹝一﹞──落空了的承諾 - 朱凱迪

幾年後,政府再於1995年9月再發表一份概覽《香港的未來面貌──海港填海計劃在香港日後發展所擔當的角色概覽》,再次清楚解釋為何要在市區填海:「因重整都會區而引致的土地需求:把人口分散到新市鎮的政策,雖然對紓緩高密度的內城區的擠逼情況,會繼續發揮重要作用,但重整區的計劃若要成功,則必須在需要進行市區重建的已建設區附近的適當地點填海。對涉及遷置居民和商戶的大型重建計劃,這點尤其重要,因為有關住戶及商戶在原區有根深蒂固的社會經濟關係。」6

「這些填海區可容納的人口約為55萬,其中大部分為擠逼的都會區的受安置居民.....在都會區及時提供土地,以解決與土地用途、運輸及環境有關的各種複雜問題,實在極為重要......若不進行上述填海工程,我們將要被迫在交通較為不便的地方開闢土地。此舉會令人口與就業分布失去平衡......」

其實西九龍的規劃問題絕對不限於「屏風樓」,而是整個規劃方向完全違背了當年的承諾──西九龍填海區本應是九龍西舊區的延伸,以改善整體生活環境為目標,現在卻變成與原區完全沒有關係的「中產區域」,變成中環的延伸。原來的問題不單沒有紓緩,反而加劇了。

﹝2.1﹞舊區重建令密度不減反增
由土地發展公司1990年發表的報告到今天整整17年,發生了什麼事呢?在17年間,土地發展公司在佐敦至大角咀的區域只完成了兩個重建項目──油麻地的窩八和旺角的朗豪坊。這兩個項目,特別是旺角的朗豪坊,沒有如《都會策略》所言降低了舊區的密度,卻把原來幾層高的舊樓宇變成50多層高的龐大商廈,總樓面面積是原來的好幾倍。連政府監督的重建都沒有降低密度,私人發展商的單幢式重建令問題進一步惡化。到頭來,舊區是愈來愈密,人流愈來愈多。

舊區的環境沒有改善,新區的規劃則同樣走向極端。一方面,由於政府不願意放棄以賣地作為主要的收入來源,政府很快就與地產發展商聯手,將西九龍捧成一列綿延四公里的豪華海景住宅群。香港機場核心計劃簡訊1992年8月號指出,西九龍可供出售的土地,「將為政府帶來五百億元的收入。」500億原來已是很驚人的數目,但在地產商大力支持下,政府的賣地收入很快已超出此數目。直至2007年9月,政府已拍賣及批出17幅地皮,共得589億;若果賣地呎價維持在5000元,餘下7幅地皮﹝未計西九龍文藝區﹞將可賣得超過800億,加起來就超過140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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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我想起一個未必好關事的例子。北歐近年成了所謂社民主義、福利主義天堂,不少人將之說成了理想國、烏托邦。他們的公共政策和社會文化,的確係醒,係無得頂的。但如果不孤立視之,而是把北歐國家放回國際中去看,圖像可能就會變成了:富裕的世界之中,剝削與污染的問題極少,人人樂也融融,文化、創意無處不在處處都在,民主自由人權好似天經地義;而剝削與污染的生產,都發生了在那些落後野蠻的國度裡,那些文化水平落後的人,根本就不 buy 社會調和、win win 雙贏,三不五時在搞階級鬥爭。

土地政策,我實在不熟(其實我對任何政策都沒無甚認識)。但,最起碼,從以上的例子我們可以看到,西九填海區與市區重建,是共存共生的。沒有重建,就沒有理由說需要搞西九;沒有西九,就沒有條件去說服社會搞重建。換言之,西九遠遠不只是向地產商傾斜的政策之下,藝術家應否參與粉飾太平(但總算還是有少少用)的小擺設;而是具體地作為摧毀無數九龍社區之市區重建得以落實的因素,同時也是政府安置居民謊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份。

朱文中提到的土地發展公司,簡稱土發公司,就是香港市區重建局的前身,專責市區重建,聲稱是「避免市區環境進一步惡化,以及改善舊區居民的居住環境。」

說到重建,今時今日,好多人會切齒痛恨。因為土發公司的財政是自負盈虧的,調返轉來說,就是它先天性是會不斷以搵錢為首要目的。因此多年來,其唯利是圖,和私人地產商一般無別。而它和其他一般商業機構/公司/地產發展商的最大分別,也同時是它最恐怖之處,是該公司在收購土地時可以要求政府引用《收回土地條例》這把奪人家園、莫敢不從的尚方劍,去強行收回土地以進行市區重建。不想走?可以。你等著被人拉、被人告。

市建局提提你:你須同意簽署由本君擬定之適當文件,放棄一切在法律、公平原則或體恤情況下所賦予之所有權利、申索及索求

就因為西九,政府就可以大條道理收樓,大條道理鏟平一條條街道、一個個社區、一個個家園。我們看見,一幢又一幢靚樓、一個又一個靚商場起出來。那,誰拿走了舊區的遊憩用地?

油麻地、深水埗、砵蘭街、新填地、順寧道..........居民們血淋淋地被趕走了。大角咀的人還是被丟了去天水圍。說好的安置呢?

故事還未完。由於西九一大片地被用了作商場和豪宅,基層窮撚繼續蝸居,於是政府又大條道理地說:市區還是不夠地。於是重建便繼續見神殺神見佛殺佛,而地產商也有了理由去盲搶地。當年的謊言,是不是也助長了整個觀塘一Q清袋搞重建,成個東北推土搞發展?

商場豪宅,依然會陸續有來;而西九,也不見得只此一個呢。

還是那句:老衲唔熟書,思維行文紊亂無章,唯三八搭訕之外,希望補充一下討論背景;並為西九,塗回些許血腥味。

(我又用 gmail 打文以為 auto save 好安全點知打左幾個小時然後打完想 select all 再用 [ctrl c] copy 既時候按錯了shift c. 絕望之際幸得 SL Ho 和 Sherman Wong 教我 Ctrl Z 返轉頭的神技,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