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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專業組織工作 古洞村實踐檢討

在參與反對東北發展計劃運動的一年裡,在衝擊和直接行動以外,我和一群充滿熱誠的年青組織者朋友在古洞村,嘗試以不同的方式在村裡進行長期的組織工作。這班朋友基於學生身份的局限,而我們亦有不少人未曾接受過社工組織訓練,得出的實際效果和理想有段距離。因此,我們必須嘗試尋找並實踐,在傳統的組織方式以外的更多可能性。在這過程中,得到的經驗必須要被記錄和檢討,再找出更好的路向。

組織工作的想像

我們對組織工作的理解很簡單,組織者應該是村民的同行者,而不是幫助者。在社區發掘村民的需要和進行動員,長遠而言能夠成為社區發展的堅實力量。而組織者必須要有長期組織的心理準備,因為組織工作不是短期工作,而是需要有人極長期地深入跟進社區需要,推動社區網絡的發展。

組織工作就是要推動社區自身的發展,所以組織者更期望看到村民有自行組織和行動的能力,而不單純只是動員村民去集會;終極的目標是進行社區營造,村民通過持續的集體行動,共同面對社區危機和議題,解決問題之餘也創造共同的生活福祉,建立村民彼此之間和村民與社區環境的緊密連繫。

組織工作對運動的重要性

也許會有人質疑,為甚麼我們不花心思去打造論述和進行大型社會動員,卻要在村裡進行吃力不討好的組織工作。的確,組織工作不能動員極大量的行動者出現在集會現場,但若果沒有村民本身堅實的支持,運動在社會大眾眼中的正當性可能會大減:6月時,政府正是以「衝擊人士大部分不是村民」的論述,挑戰衝擊立法會的正當性。因此,在村裡進行組織工作,正是要令村民能夠成為運動的重心之一(不一定要主導,但一定要是主體),令行動能夠代表村民的意志,重拾抗爭運動的正當性。

這一兩年在古洞做組織工作的朋友,雖然有人長駐村內,但大部分人都只能利用工餘或課餘時間,以「洗村」或舉辦活動的形式,又或是以農業實戰參與進行組織工作。這些非全職的組織者同學,9月即將重返校園,能否趕及在9月尾城規會審議東北發展計劃重新組合及組織村民,將會是他們的一大挑戰。

村訪的實踐

在組織的過程中,村訪(洗村)往往是重要的一環,讓組織者切實地了解村民的生活需要。最早期的村訪,許多時都是以「告知」的形式,組織者向村民提供行動資訊和安排,或者其他方面的生活資訊:關愛基金、審議階段、高官落村行動等。後來,村民和駐村組織者建立日漸深入的關係,開始由「告知」轉變為資訊交換,組織者能夠在村民口中得知村內不同情況,並建立出原整的鄉村資訊網絡。

必然的是,掌握愈多資訊,對組織工作愈有利。比起村外的組織者,當駐村的組織者得到更多村民資訊,也更了解村民的實際需要。村外組織者也是通過這個渠道去了解村民生活,和認識鄉村環境,繼而村外組織者也開始能慢慢建立各自的組織網絡。

不過在古洞地大廣博(分區多達十多個)的情況下,無法完全接觸所有村民,而各自組織的村民,彼此可能十分分散。因此,大家在商議如何做得更好時,開始想像能否分工在不同區域各自進行組織。然而,這個角色需要組織者長時間進駐鄉村,對長駐村組織者而言範圍太大,但村外組織者都難以抽出時間。如何在大面積的村落分工進行組織,是我們長期面對的問題。

還有,在鄉村的組織者需要對農業有基本認識。在與村民(特別是農民)傾談過程中,農作物是經常會談到的議題,因此組織者若能了解農業知識,例如季節當造的作物、耕種技巧、農產品價錢和品質(何謂靚菜,何謂靚瓜),絕對有利於彼此的溝通。

在這裡要補充的是,普羅大眾常常以是否「識字」作為看待人類知識水平的唯一視點,然後覺得村民唔識字就是低知識水平。事實上,我們對農作物的了解、在對待土地的思維和認知、都不及村民深入,如果以此作為知識水平的評定方式,我們的知識水平反而比村民更低。因此,組織者不能以「知青下鄉」的心態去溝通,我們重視的應該是知識交換的過程。

另一個在村訪中的觀察是,社工同學在思維上和溝通方式上,都比我更有優勢。一方面是他們本身接受專業的組織訓練,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們比我們更懂得如何貼近人的需要--這裡的「需要」不只是「村民需要甚麼」,更是「村民在想甚麼」、「村民將會怎樣想」。脫離公式化、貼近人性的溝通方式,也是組織者需要懂得的。

影像介入的實踐

的確,不是人人都是好的村訪者,我就是其中一個被挫敗的人。事實上,介入社區、組織的方式也不只局限於洗村組織,最終的定位是,以社區媒體、錄像製作的方式介入社區。在鄉村社區中,口耳相傳是恆之有效的資訊傳播方式。然而,出版村訊仍是必需的傳播方式,提供相對較多的資訊。不過,村訊的局限正是年長村民對文字的認知未必太深入,這種方式不一定能深入所有的村民。

因此,我選擇以影像--較直接和容易明白的方式,去記錄村民的抗爭運動和經歷,和將村民的心聲傳播出去。其中一個實踐,是村民在鏡頭前講出自己的心聲,讓外界聽到村民最心底的說話。而影像另一個重要的功能,是記錄他們的行動經過。在古活戲院放映志記木廠的紀錄片、播放到村民抗爭的情節時,曾經在這些場合出現的村民,都會特別有反應。自己的樣子出現在影片中,能提升村民的自我認同,深化他們對行動的想像和決心。

畫面取之社區,亦應用之社區,因此成品不能只在YouTube上播放,更應在社區進行放映。可是,在村裡某一個地方舉行放映會,需要動員村民參與;若在村內到處放映,也牽涉大量人力物力。不過,若前者能成為一個定期活動,將放映會打造成聯誼村民和組織者的機會和平台,慢慢就能吸引和組織更多村民。古洞戲院是一個可能的方向,然而能否成為想像中的效果,則需要持之以恆的運作實踐。

結語

古洞的組織工作是否成功暫時仍難以評估,但這些經驗都是參與東北組織者需要反思和檢討,亦希望熟悉組織工作的朋友指導和評價。不過無論是以任何方式介入社區,我們都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鄉村的實際需要,才能更有效地組織村民。

至於古洞,我個人還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構想:邀請學者於鄉村開辦「社區大學」定期課程,將專業知識和理論帶到鄉村推動社區發展,凝聚共同生活社群;重新開設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古洞墟市,改變區內的經濟模式;將抗爭、活動片段燒錄成DVD,派發給未有上網設備的村民等。

最後,向一直默默耕耘的組織者致敬。

延伸閱讀
2004年一篇日記:參與街坊組織的隨想-Plato
評今天的社會論壇及介紹[麥德正]:唯有打組織戰-Plato
試談「合一事件」-龔涉
推動住屋條件改善 -居民組織力量的演變及去向 - 黃子瑋、許丹妮

影像介入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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