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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課

圖:學聯面書專頁

既然罷課事在必行,那不如就好好地想想罷課本身。

罷課會引起社會不少的反對,為甚麼?在課堂上所學到的知識,一般而言,我仍然認為是對學生有益的。但學習這回事,最主要的決定權,還應交回學生手上。

學校是一個制度、組織,在其中設立了科際,建設了空間,將知識制度化。這樣不一定是錯,但我們不應將它看作知識傳遞的全部,也不應視它為判斷知識合法與不合法知識的唯一有效系統。

大專即使職訓化,我也認為有其功用。只是我們更需認定,校門以外有著更多我們需要學習的事物和知識;校門以外也是實踐和驗證課堂所學的地方。

若學校不是學習的唯一場所,而我們被關在學校的時間又愈來愈長的時候,我們有需要去反省,為何如此?會否因為我們在校的時間愈長,我們反過來學到的其實愈少?在不斷竭力在校內埋首書本筆記的時候,我們不應忘記,我們也許同時間錯失了學習一般生活技能與知識的機會。至少,對我們每天習以為常的事物,我們根本很少有去思考的空間和產生認知的慾望。歷史學家F. Braudel 曾說,我們在研究歷史的時候,很多時只會將注意力放在事物的零碎性和事件性之上,以致我們忽略了那些每天發生、世代相傳的事物與我們的關係及影響力。這些事物如食糧與我們整個生活環境的關係,往往影響著我們整體的生活。想想為何我們吃稻米,稻米的耕作流程,它與別的生產模式和生活模式的關係,這些東西其實都在構成歷史部分,都是很有意思的。然而,這些知識未必能在學院內獲得。對於成長於商場及其通道的青少年,不到新界鄉郊農田走走,落手去接觸一下大地,上述與我們生活更直接的事物,只會隨著不斷增加和誇大效益的長時間校園生活而變得遙遠。因此,我們不會關心農民的生活,他們的生計如何,農地被地主所收然後變作廢車場回收場,箇中引起的房地產賣買與農場消失相關的不公平問題,我們只會感受不深。明明是吃下肚子的東西是最直接的,明明跟我們最相關的農夫,今天竟成為最陌生的行業之一。這多少也與上學去及學校較校外安全的意識相關。雖不全然直接相關,但從知識與生活的層面去想,也不是無關係的。

我這樣說不是要把上學與不上學對立起來。正正相反,我認為這樣的對立是不必要的,所以說罷課就是懶,說罷課就是學生為不想上課找藉口是不對題的。作為大專生,上不上課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如何學習及要學習甚麼才是重點。

再多說一點,聖經中,耶穌在臨上十字架之前,與門徒有一席話。當時有一個婦女,把極珍貴的香膏,倒在耶穌的腳上,並用頭髮擦乾。耶穌為這婦人的行為作了一個註腳,指她如是做,是為耶穌安葬而作的。但周邊的門徒,尤其是管錢的開聲說,那些香膏很值錢,何必如此枉費,用來賙濟窮人不是更好嗎?耶穌看出他的心意,便說,「常有窮人與你們同在,只是你們不常有我。」

耶穌這番話的意思,不是不理窮人生死,更非視賙濟窮人為次要之事。耶穌在這裏關注的是時間或時機的問題。這時機是耶穌生命行將終結,賙濟窮人之事,根本就是作門徒日常應做的事,將之與耶穌的死亡相比,本就不相關。但明顯地,門徒看不到這時機,卻只看見香膏的價值。相反,那婦女把極珍貴的香膏毫無保留地獻上,門徒卻彷彿察覺不到,如此獻上的婦人,本身也就是門徒口中所說的窮人!貧窮的婦人,把其最珍貴的獻上,在耶穌的眼中,她就是看到時機的人。

賙濟窮人固然重要,但這應是對門徒尋常不過的事。同理,上課學習也是日常不過的事,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獻香膏和罷課,卻關於時機,屬時間問題。不常有耶穌,同理,罷課為政改也不常有。有人將罷課說成曠課,那種判斷,其實跟昔日門徒呢喃「何必枉費」一樣,顯出的是愚昧與看不到時機。當然,我們在看到時機時,其實也同時看到了窮人,看到了學生。

若提出曠課指控被認為是對知識和前途的關注,猶如門徒關注價銀與窮人一樣,那麼這些指控和責難,其實也正正是對學生與窮人的忽視。門徒說那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賙濟窮人放在心,當然也就不認真。同樣地,責難學生罷課等同曠課,也是同理。

最後,我認為參與罷課的學生,除了可以參與支持罷課的老師們為他們安排的特別相關專題課堂外,還可以抱著自己鍾愛的書本好好去讀,或者跟身邊的朋友分享,這樣也可算是一種學習。重要的是,暫離課室參與罷課,所追求的應是自由。一周或更長的罷課,自由地集會,自由地聽愛聽的特別課,自由地唱歌,自由地吃喝,自由地聆聽,自由地交談,自由地戀愛,自由地做一些令自己體驗自由的事。唯有自由與尊嚴,才是解放的根本。當然,這也許是比追求真普選走得更遠的學習與實踐。

罷課的同學,好好追求自由!